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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扰了小侯爷雅兴了(1 / 1)


沈隽下意识抬了抬手,长风卷起他腰侧的玉铃铛,“叮”——

下一刻,他打了一个哈欠,似是还未从困顿中回神,惫懒的声音透露着不耐:“我说你们揽星阁当真是好本事,天子脚下,还敢做出这等欺男霸女之事?”

董哥早就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抖得犹如筛糠一般,磕磕巴巴道:“小……小侯爷,小人不知……”

话未说完,后脑勺就被人重重一拍,整个人往前一冲,到了嘴边的话全部砸在了地上。

揽星阁的当家兰姐扭着身子,殷勤地上前向沈隽赔笑,“哎哟,下人不懂事,打扰了小侯爷雅兴,该死该死!小侯爷您想怎么罚,咱们绝不姑息!”

沈隽这才慢腾腾地转身,看着兰姐那张风韵犹存的俏脸,这会只恨不能嘴角扬到太阳穴,生硬地扯出讨好的神情。

轻笑了一声,“皇城根下的事自有京兆尹管辖,我可不敢当!”

他抛了抛手里的令牌,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被马夫搀着,才恢复了些精神的江时栩,突然抬了抬下巴。

“小子,能走路吗?”

江时栩一愣,被马夫推了一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朝着沈隽高声道:“我……不是,小侯爷,我能走路了,就是伤没好,走得慢!”

“能去府衙么?”

江时栩眼睛猛地一亮!

沈隽将手中令牌一抛,正正好落在江时栩手中。

“拿着我的手牌去找京兆尹,你今日所受屈辱,自有人替你伸冤!”

说完,他摸了摸鼻子,轻声“啧”了一声,“浪费一年房费了。”

眼见着沈隽扭身就要离开,吓得兰姐连滚带爬冲到沈隽面前,想拦又没那胆子,只敢扯着嗓子哭得肝肠寸断。

“小侯爷别啊!看在揽星阁勤勤恳恳侍奉您半年的份上,别做这么绝啊!”

“今日都是那个混账办事糊涂,我香兰跟您保证,日后绝对不收良家妇女,绝不让手下随意动手,保证好好做生意,不犯事,您放过咱吧!”

“这揽星阁是我二十年的心血啊,我不能……”

眼见她越哭越不像样,云苓先一步开口打断。

“兰掌柜!”

她皱着眉头盯着香兰,“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生意做的干不干净心里有数,往日被你变着法诓骗来的还不够霍霍吗,非要费尽心思设局来抢人!”

“江时筝被你抓来的时候,还未满十四吧?”

香兰脸色微变。

沈隽出身高门,她自然殷勤谄媚,但云苓不过永安侯府的儿媳,又是商人出身,有些臭钱又如何,到底身份不高,说话也自然放肆了些。

“哟,这位是永安侯府的三少奶奶吧?这话说得可就不地道了,什么叫设局抢人,若是没有她爹自己不争气,赌输钱心甘情愿把人卖了,难不成我还能上他家抢不成?”

江时筝终于忍不住,探出身子朝着香兰哭诉道:“分明……分明是你之前屡次诱骗我不从,就找赌坊之人设局诈我爹,我爹一个不识字的,自然任由你们欺骗……”

香兰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道:“不识字?你爹就是这么骗你的?”

“当初老娘可是一字一句念给他听的,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把你卖给了我!有空在这哭,不如回去问问你那个没心肝的老子爹!”

江时筝似是受了重击,睁大着眼睛,满是不敢置信,“不可能,怎么可能,我爹不会的……他分明……”

宛如走投无路之时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江时筝猛地抓住了云苓的手臂,满眼是泪。

“三少奶奶,不是我爹是不是,都是她撒谎,我爹是迫不得已……”

哭了太久,她声音已有些嘶哑,听得云苓心里也不由发酸。

前世知道江时筝时,她已经一把火烧了揽星阁,在漫天飞散的火星里,香消玉殒……

这个为了自己亲爹幼弟,尚未成年就被卖进揽星阁的女子,为了供奉弟弟读书甘愿牺牲自己,却在临死前才知道,一切都是骗局。

赚的钱填了赌徒父亲无穷无尽的窟窿,甚至连她当年被卖都是亲生父亲参与的交易……

云苓始终记得,她站在揽星阁前的小巷,见证了少女在毁灭一切后的超脱,以及江时栩在爆发的大火里徒劳却抓不住的绝望……

“一个根本不在乎亲生骨肉死活的禽兽,有必要在乎他的想法吗?”

江时筝绝望的悲怆被云苓冷然的一句话打断,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云苓淡然地眼神越过她看向不远处的江时栩。

“还有一个为了你死也不惧的幼弟,不是吗?”

江时筝下意识看向江时栩,瞧着他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前,握着她的手,幼兽一般的眼眶泛着泪。

“阿姐,时栩一定会保护你的!我这就去报官,让他们通通蹲大牢去!”

江时筝终于哽咽一声,一把抱住江时栩痛哭道:“我的好阿栩!”

这番姐弟情深看得围观的人无一不动容,连带着看向揽星阁一众的眼神也不由掺杂着嫌恶与愤恨。

还是沈隽先打破了这伤感的氛围,“好了,你们还要耽搁多久,街上的商贩还做不做生意了?”

江时筝姐弟这才慌慌张张分开,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云苓先开口吩咐马夫。

“先送他们去府衙报官,一应花费都找我报销。”

香兰猛地开口喊道:“不行,他们不能去!”

“你闭嘴!”

“闭嘴!”

沈隽和云苓竟是异口同声喝住香兰。

两人霎时对视一眼,又立刻分开,倒是唬的香兰一时间不敢出声。

江时筝一时愣怔住,看着云苓俨然一副要跪拜的架势:“少奶奶大恩大德……”

“好了,别耽误时辰了,再谢来谢去,衙门都要收工了!”

这话一出,江时筝姐弟也不敢怠慢,连忙在马夫地帮助下上马,驱车往府衙赶去。

一旁香兰总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沈隽还在一旁守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瞧着江家姐弟离开。

随着马车离去,长街上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散去,市集重又开始支摊子叫卖,热闹了起来。

沈隽伸了一个懒腰,正欲装作不经意回头朝云苓开口,冷不丁瞧见云苓绕过他,走到柱子前,抬腿踢了踢在地上装尸体的江淮恩。

“二哥瞧着伤势这般严重,要我去请几位太医来给您看看么?”

江淮恩吓得一骨碌起身,捂着胸口,满腔怒火在看见站在云苓身后的沈隽,又硬生生咽了进去,只能压低着嗓子朝着云苓吼道。

“你今日竟敢这般下我脸面,你给我记着!”

到底也不放不出什么狠话,被后头这时候才敢凑上前的几个纨绔世家公子扶起来,灰溜溜地逃回来了揽星阁,连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云苓这才转身看向后头的沈隽,他这会已经整理好了外袍,发髻也重新挽了挽,不同于往前见他那般锦袍长靴的精致贵气,这会衣衫清简独有一段风流。

她忽然笑了一声。

“扰了小侯爷雅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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