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孟建民的不快,江孟氏又连忙拍着弟弟的膀子安抚道。
“姐姐也是为你好,你想啊,烨哥儿和昌哥儿都是有出息的,日后考了功名,赚了大钱不还是要孝敬你这个做舅舅的?”
孟建民原本极为难看的脸色,被一劝也有些缓和下来。
倒是云苓噗嗤一笑,看着江孟氏意有所指道:“大伯母倒是会画饼,只是这两位日后总是是要成家的,到时候自己两个家都忙活不过来,还能帮上舅舅?”
“况且,不会经营铺子还能不会住房子吗?怎么大舅舅还能有两套房产,小舅舅就只能在这布庄当掌柜?”
两句话说得孟建民脸色黑沉的犹如煤炭一般,江孟氏下意识想去拉他的手。
“建民,你少听那小蹄子挑拨……”
“她说得哪里不对?”
孟建民登时吼了起来,“你连套房子都不舍得给我!是,我是从小哪里都不如大哥,可我对你这个姐姐哪里不好了?”
“你看不惯谁,我就去帮你揍,你想要钱,我就帮你贪污,当年烨哥儿跟烟花巷的娘们的事情,不也是我去……唔唔唔!”
江孟氏猛地上前堵住孟建民的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看!”
云苓眼珠子骨碌一转,也不多问,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走到江孟氏身前,看着这俩模样滑稽的姐弟,嫣然一笑。
“既然大伯母来了,那正好,咱们是先查账呢,还是先交接铺子?”
江孟氏一手按着孟建民,不让他动弹,一边瞪大眼睛,盯着云苓满脸莫名。
“什么交接铺子,凭什么交接?云苓,当初可是你自己亲手把这铺子交给我的,你别想出尔反尔!”
云苓点了点头,“行,那就查账。”
她染了色的长甲点了点还算有点干净的桌面,跟江孟氏一条条掰扯。
“先说上月,你说新一批织锦的染料被大雨污脏了,从公中支了一千两,那请问,织锦呢?”
“再说去年冬季,布庄走水换了大梁,重找工匠雕了蟠龙,又是三百两。”
云苓指了指被虫蛀了的房梁,“蟠龙呢?”
江孟氏脸色铁青,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我我……那是,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陡然对着云苓凶到,“你这铺子交给我管,我想怎么支配银钱就怎么支配,轮得到你在这指指点点?”
云苓正欲开口,就瞧见马夫擦着汗,领着几人捕快赶来。
她眉眼弯了弯,“我管不了,就不知道官府管不管得了?”
捕快一进门,先朝着云苓鞠了一躬:“三少奶奶,多日不见,京兆尹托我向您问声好!”
云苓虚虚受了礼,笑着道:“正好前两日我爹爹送了些上好的雨前龙井,我是个喝不惯好茶的水牛,给我倒是浪费了,等回府我就让小厮送到大人府上。”
捕快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京中人情往来,谁不知道永安侯府三少奶奶是个出手阔绰的
往日旁人孝敬京兆尹,他们只能跟着喝口汤。唯有这三少奶奶,回回打点,无一不是人人有份,面面俱到,因而大家都极为愿意给她办事。
“听马夫说,有人胆敢私吞少奶奶铺子的银钱?”
云苓朝着孟建民和栓子点了点,“正是他们两个,劳烦两位大哥先辛苦压回去,马上我就差使账房连着账本一起去衙门作证。”
“害,这话说得,三少奶奶做事,我们还不放心吗?”
几个捕快一拥而上,把孟建民和栓子压得结结实实的。
江孟氏顿时慌了,“这是做什么,谁准你们动我弟弟的?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可是永安侯的大奶奶,我爹可是平南将军的副将,你们赶紧放开!”
捕快却根本不买她的账,朝着她冷声道:“大奶奶,这是老板状告伙计吞钱,按律法都是先收押再审讯的,要么你有证据就上衙门去告,对我们嚷嚷可没用!”
说完,一前一后压着孟建民就要走。
孟建民费了死劲挣扎都挣脱不开,只能痛哭流涕地朝着江孟氏求救。
云苓双手环臂,似是极为好心地指点道:“别喊了,你是掌柜的,经手布庄大小事,账面亏空头一个就找你算账,旁人即便贪得再多那都是从犯,你才是唯一要遭大罪的主谋!”
“让你干这勾当的人,从开始就打算让你背锅。”
孟建民眼睛一闪,爆发出狠戾地目光,朝着江孟氏吼道。
“孟琴心你为了那点钱让自己弟弟去死,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要不是你哄骗我帮你贪污公中的钱,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犯罪的勾当?”
江孟氏吓白了脸,朝着孟建民急赤白脸地喝道:“你少栽赃我,什么钱,我不知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孟建民越听越急,干脆破罐破摔地大吼。
“你少装蒜,你当年帮你儿子买官升职的钱不就是从公款里贪得,你这个贪得无厌的贱妇,这么害你亲弟弟,你不得好死,你跟你儿子一起没屁眼!”
到后面,孟建民满嘴脏话连篇,根本不能入耳,被捕快用抹布堵住了嘴,才断了声音,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大道尽头。
江孟氏浑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猛地回头,怨毒的眼睛里恨不能滴出血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今天来害我?!”
云苓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笑靥如花,“我不过是寻常视察自己的铺面而已,大伯母有空在这怨天尤人,当初但凡少贪一点,都不至于弄得这么难看,如今倒是怪起我来了?”
江孟氏声音都因为气愤恐惧暗恨刺激地有些尖利,“我我告诉你……要是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苓走到她身侧,顿了顿脚步,那双笑眼霎时没了温度。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