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傻傻地站着,两眼无神,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眼前这个刚刚还想要自己命的家伙,居然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当然,一切的条件都是苏埃尔家族提出来的,自己这个便宜赘婿,说抛弃就能抛弃。
况且自己也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罢了。
但联想到这段时间的际遇后,仍是觉得跟对方的关系有些玄妙。
王正回过神,长舒了一口气。
在自燃虫的照射下,两人的面部表情清晰可见。
夕葵还是那副冰山般的面孔,仿佛任何事都不能让她的内心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么说,你在苏埃尔的身份是假的,入赘迪诺为你安排的?”
王正揉了揉鼻尖,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夕葵没有说话,静静地看向王正,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反正身处宙鲸体内,一切的信息都被隔绝,根本不用担心会传播出去。
王正开口说道,
“冒充他人身份确实是有意安排的,但入赘苏埃尔家族这件事不是。”
“不是?”
夕葵皱起眉头,向来冰冷的脸上第一次有其他的表情浮现。
王正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是凭实力。”
“……”
当王正把话说完后,气氛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见夕葵还在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王正头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反应,实在是太过冷漠了。
她哪怕是冷笑几声,都不至于这么尴尬。
最后还是夕葵打破了僵局,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即便是迪诺有意把你藏起来,也不可能连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闻言,王正思绪开始飞转。
目前的情况在于,骑铠无法召唤,而肉搏战又不是她的对手。
唯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王正突然摆出一副凝重的神情,长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其实我并不是荷尔玛星系的人。”
夕葵点了点头,对她而言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王正偷瞄了夕葵一眼,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后,果断开始放飞想象力。
“其实自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在宇宙中随着那些星航流浪了。”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下,被一位荷尔玛星系的机械大师看重,在其临逝之前,把全部的心得要领悉数传授给了我……”
在夕葵的聆听中,王正继续胡诌,越扯越远……
先是一段颠簸曲折的童年生活,然后偶得奇遇,获得了世上难得一见的超级传承。
接着又是一段离奇的故事铺垫。
换做是地球人,必然一下就能听出这个故事是凭空杜撰的。
因为单从情节来看,几乎就是照搬的一些的基础主线。
可夕葵并没有觉察出任何的不妥。
反而因为王正描述的绘声绘色,竟然还时不时地颔首应声,表示认同。
讲到最后,王正脸上摆出一副怅惘的表情,轻声叹道,
“因为没有身份,所以我只好前往荷尔玛的贫瘠星区,用条件换来了一场机械师考核的名额。”
“后面发生的事,以你们强大的情报网络,想必已经非常清楚了,就不需要我来叙述了吧?”
说完,王正抬头看向夕葵,直视向对方的眼睛。
自己的话真假参半,为的就是能起到迷惑的效果。
果不其然,在听完王正的话后,夕葵紧蹙的眉头没有舒展,陷入了轻微的思考之中。
根据军事法庭所掌握的情报来分析,确实找不出什么参差偏差。
王正第一次出现在荷尔玛的轨迹信息就是在一处贫瘠区的纲纪迩分会。
并且拿出了500g的金条作为交易条件,与纲纪迩分会交换了一个机械师的考核名额。
也正是在那场考核中,王正一鸣惊人,被机械大宗师迪瑞诺森德看中。
为了避免半路夭折,迪诺决心在暗中培养,于是将王正的一切信息给抹了个干净。
照着王正的话来分析,不论是时间线还是情节走向,倒也都能跟自己掌握的情报对上。
可这真的就是事实吗?
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这样的人,会轻易说出实话?
会轻易把自己的过往身份全盘托出?
夕葵脑海里只有一个字。
不。
想到这里,夕葵暗中握紧了拳头。
趁着眼下无法召唤骑铠,倒是个生擒王正的绝佳时机。
这个想法才刚刚浮现。
面前的王正已经先一步冲了过来。
一记高位鞭腿势大力沉,直奔夕葵面门,力求一招制敌。
夕葵反应如常,只是伸手一抓,便轻易扼住了王正的脚踝。
随即用力向后拖拽,王正的鞭腿直接就泄净了力道,整个人都被顺势带了过去。
“噗通”一声。
王正趴在地上与宙鲸的胃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不算!重来!”
——
“患者脑部遭受重创,外加昏迷了十年刚刚苏醒,对外界适应力很差,目前表现出的思维混乱,经鉴定应该是创伤应激性障碍。”
贫瘠星区一处最为穷苦的贫民之地。
破旧的医术大楼内。
一个医生打扮的任务走出病房,看向病房外等待已久的年轻人,语气颇有些沉重。
少年没有吭声,默默转头看向病房。
视线还没落定,另外一名医生好像断线纸鸢一般重重地倒飞出来,继而又狠狠撞在走廊的长椅上。
与此同时,病房内传来吼声:“大胆邪魔,竟然布下这等低劣的幻境意图迷惑于我,真是可笑!”
医生捂着胸口挣扎着爬起,冲着少年叫道,
“不是应激障碍!这是精神病!这就是精神病!”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赶忙上前搀扶医生,试图从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医生捂着闷痛的胸口,朗声说道,
“骑铠应激症候群!因为长时间使用骑铠,如今不再接触以后难免会产生空缺心理,久而久之,便会臆想出另外一个能够填补这段空缺。”
少年目光凝重,缓缓开口问道,
“这种病,有的治吗?”
医生叹气,胸口又在隐隐作痛,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毫不夸张的说。”
“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