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巴斯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看王正说得如此笃定，心里不禁开始狂跳。
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不仅智商异于常人，对这些古老物件的研究竟也如此深刻透彻。
不过转念一想，乔巴斯隐隐感觉是王正这家伙在胡诌八扯
毕竟这副画作说到底终究是自己真金白银买来的，同样也找权威机构鉴定过。
而且这小子只是看了几眼，就敢断言这幅画是假货。
可能吗？
就凭你的一面之词，还能比权威机构的鉴定结论更具有说服力不成？
更多的可能，是这小子在晃点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难堪。
用屁股想也知道，还是这种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乔巴斯起伏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些许，重新坐回座位上，说道，
“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看不出王先生还是一位书画行手，一眼就能看出专业机构也要鉴别几天的字画。”
话里话外，讥讽意味十足。
讲真的，虽说刚刚王正的一番话听上去很有道理，非常唬人，可饶是鲍井东都有些不敢相信，
自从认识王正的那天起，在自己的记忆中，这家伙一天到晚几乎全都待在实验室里，跟外界没什么交流。
换句话说，就是妥妥的宅男。
而且每天陪伴王正的，就只有一摞接一摞的演算纸。
用王正的话说就是计算机可能会出错，但是经过自己的手，就一定不会错！
每天连看字画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认识字画，懂字画了。
所以鲍井东的猜测跟乔巴斯差不多，认为王正是故意这么说的。
鲍井东抿着嘴陷入沉默，眼神流出一丝惊奇，突然伸出手轻搓了几下墨画，绢纸柔韧细腻，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纸张的不同寻常。
全然没有王正之前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
一时间，主桌上的所有人变得迟疑起来。
虽说心思肯定是愿意往王正身上偏，可如果因为胡说八道而被人抓到把柄，再怎么偏袒也没有用了。
在众多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王正淡然笑了笑，说道，
“我当然不是什么字画行手，相反，对于字画简直是一窍不通。至于刚刚说的那些，无非是我比较对古时的先贤比较感兴趣罢了。”
听到这里，乔巴斯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意。
很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既然这么喜欢装比，那我就扇烂你的脸！
“对于字画一窍不通，那你凭什么断定这就是假货？！”
乔巴斯一改刚才的劣势局面，转作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连声冲着王正发出质问，
“这不是胡说八道，又是什么？！”
先前在王正身上积攒的郁气，终于在此时得到了释放。
“原来大名鼎鼎的王正，也不过是个只知道张嘴就来的虚货！”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乔巴斯更是得意到重回先前的嚣张模样，连连戏谑出声。
一众人听着乔巴斯的嘲讽，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帮忙圆场了。
毕竟字画这种东西，就算是行家也有打马虎眼的时候，更别提自己这些外门汉了。
现在就是想插嘴，也没这个本事！
唯一能期望的，就是但愿王正不是口说无凭，能够真的拿点证据出来。
就在这时，王正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胡说八道倒不至于，我虽然不懂画，可我却懂衰变。”
“衰变？”
听着王正的话，不少人下意识地跟着重复出声，有些不明所以，
乔巴斯继续冷笑，
“一幅画而已，跟衰变有个屁的关系！”
王正叹了口气，
“乔巴斯先生，别急着反驳啊。”
“衰变一词用物理理论来解释的话，就是指放射性元素的放射强度在不断地衰减，直至彻底失去放射性粒子继而转变为另一种物质。”
“而这个过程，其实可以用于任何事物。”
王正的话已然吸引到了所有人，每个人都扭头看向王正，屏息凝神地听着。
“换个说法，这个过程即是寿命。”
“人有寿命，猪有寿命，桌子有寿命。”
王正低头看向面前的墨画，冲着乔巴斯微微一笑，
“这画，自然也有寿命。”
乔巴斯听得有些头大，愤怒地拍动桌子，发出咆哮，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在叽叽歪歪的！”
王正故作害怕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既然是寿命，当然要有检测他们的手段。”
“元素有半衰期，人有年龄，树有年轮，贝壳也有螺纹。”
“寿命是个集合，包含了已走过，以及没走过两个部分。”
“既然这是板桥先生所著，那么这张纸少说也有三百年了。”
乔巴斯听到眉头挑动，继续争辩道，
“怎么？你还能判断物品的存在时间不成？！真要是有这本事，整个古学界岂不都是你的了？！”
怎料王正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真是不巧，我还真有这个本事。”
话落，王正将手往怀里一塞，从中拿出了一件类似于测温枪的东西。
看到此物，乔巴斯的表情猛得僵住，连同另一侧的鲍井东也忍不住侧眼看来，满脸都是惊奇色。
这小子，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新奇物件？！
在众人的急切注视下，王正将测年份枪凑到画卷前，轻轻一按。
见此一幕，所有人的兴趣大起，纷纷想着上前来一探究竟。
这时，王正突然轻咦了一声，旋即露出满脸的懊恼色，
“哎呀，研究又失败了。”
说完，王正看向乔巴斯，歉意道，
“乔巴斯先生，是我言过其实，还请见谅。”
乔巴斯嘴角抽动几下，破天荒地没有出言斥责。
只是冷哼一声，胡乱地收起墨画，塞回锦盒，坐在位子上再没了其他话语。
众人不解，独独另一侧的鲍井东看得最为真切。
测年份枪在检测画卷时，小巧的电子屏幕上，十分清晰地跳出了一串数字。
1471天！
也就是说，这副画所用的绢纸，其原料纸浆的寿命也不过才过了短短的两年！
画的真伪，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