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啊！”
王正四仰八叉地瘫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嫌贫也好，爱富也罢，都是些人之常情。
今天无非是充当个loser的角色，贬低自己，抬高他们，让他们找补找补内心的虚荣罢了。
毕竟就是再怎么势利，这群人日后跟自己的交集也不会有多少。
不，是直接为零。
随手用牙签挑起桌上果盘里的西瓜，刚咬了一口，张婶从屋外走了进来。
见王正已经开动，顿时就火冒三丈起来，
“还没开始你怎么吃上了？青衣，你家儿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啊？趁着别人都出去了，自己在这偷吃？”
王正听得一愣，看看满脸怒火的张婶，再看看手里咬了一口饭的西瓜，蒙了。
自己吃的是西瓜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偷了块金子呢！
“一块西瓜而已，吃就吃了吧！”王青衣摆摆手，示意张婶消消火气。
“什么叫吃就吃了？！”
张婶更怒了，
“合着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怪不得一事无成！大的小的都没出息！”
无端端开始遭受人身攻击，王正不免皱起了眉头。
这特么叫亲戚？
吃了块西瓜，直接被骂没出息？
王正平静地看着张婶，不紧不慢地把手上剩下的西瓜塞进了嘴里。
“我吃西瓜没出息，你在这泼妇骂街有出息。”
“你！”
张婶露出诧异的表情，没想到这两个穷酸亲戚竟然敢出声反驳自己，
“王青衣，瞅瞅你教育的好儿子，难怪上个破大专，一点尊重长辈的道理都不懂！”
争执中，外面的人也陆续回到了房间。
见有人对喷，众人不明所以，连忙跑过去劝架。
方才还有些色厉内荏的张婶见其他人都已经赶来，底气顿时就足了不少，疯狂进行添油加醋，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王青衣家的好儿子，趁着别人都不在，自己在这一个劲的偷吃！”
眼瞅着老二一家马上就到，众人自然是不愿生事，连忙去劝张婶，
“行了行了，人家孩子大老远回来一趟，吃块西瓜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张婶颐指气使地尖着嗓子说道，
“我求他们回来的？还不是因为老二家说让大家凑一块聚聚！”
说完又用手指了指王正，继续说道，
“喊你们回来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真当在外面闯荡几天就是人上人了？能分得清主次吗？有本事自己办场宴席啊？！”
眼看张婶越骂越起劲，越骂情绪越激动，王正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对此无动于衷。
反观王青衣也失去了先前的笑脸，顶着张婶的骂声，突然伸手抓了片西瓜，咔咔两口吃光。
当着张婶的面，随手将西瓜皮丢到面前的盘子里，旋即冲王正笑道，
“别说，真挺甜。”
一句话直接把喋喋不休的张婶给当场噎住，脸色仿佛吃了屎一样，既难受又难看。
犹豫了许久才从嘴里憋出一句，
“父子俩人一个德行，注定一辈子发不了财！”
王正瞅了张婶一眼，默默从桌上又拿起一片西瓜开啃。
“你，你。”
张婶气得呼吸急促，向来流利的口舌第一次出现卡顿，以致于身体都颤抖起来，险些抽抽过去。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一位打扮艳丽的贵妇在不少人的簇拥下走进房间。
贵妇不是别人，正是这场家族宴会的组织者，王蓉。
走进房间的瞬间，刚好看到张婶气得昏昏厥厥，摇摇欲坠。
“怎么了张姐？”
王蓉小跑着凑到近前，满脸关心地询问。
“他，他，他俩，没出息的东西！”
张婶指着王正父子二人，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果盘，直接开骂。
“别人都不吃，就他们在这吃吃吃，规矩道理一点不讲，这样的穷亲戚不要也罢！”
见此一幕，王蓉很快便明白过来。
桌上的果盘本身就是为宴席开始之前准备的，待会客人都入座以后，不管吃没吃完都要撤走，为后续的正菜腾地方。
肯定是张婶在这自作主张，觉得自己没来，不让其他人动嘴。
王蓉心里不免有些得意，颇有点人上人的快感。
心里虽说十分受用，可该表现出的涵养还是不能少的，连忙冲张婶说道，
“张姐，吃就吃吧，都是一家人，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在场的所有人里，家庭条件最好的要属张婶。
老公经营着一家十几人的工厂，每年少说有七位数的利润进账。
河州并不大，人口也不算多，张婶一家在河州的社会地位属实比一般人高出不少。
如此优渥的条件下，自然得抬着头看人。
要不是听说王蓉的儿子在国外的什么什么研究所搞发明，现如今大有作为，还真未必会到场参加这个宴会。
所以张婶一个劲的口吐莲花时，尽管周围人怀有劝架之心，却不敢有劝架之行。
而王蓉被张婶跪舔得已经有些迷糊，哪里还顾得上劝架。
一来二去，张婶骂得更起劲了。
一想起王正刚才还敢反驳自己，心里的火气又盛几分，当即冲着王蓉开口说道，
“蓉啊，不是姐姐拆你的台，侄子回国本来也是个高兴事，但是偏偏有人在这搅局，看到这种人实在觉得恶心，反正是待不下去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张婶扭头作势就要走。
其他人哪里还不明白，嘴上说着要走，实际上是在逼王正父子二人离开。
果不其然，王蓉第一时间就拉住了张婶，连忙说道，
“姐姐啊，这是做什么呢？你要是一走，这席多没意思了？”
王蓉的挽留正中张婶下怀，心里暗暗发笑，装作不情不愿地开口，
“我不走也行，某些人啊，知趣一点。”
听到这里，众人陷入沉默，却动作一致地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王正跟王青衣二人身上。
都是亲戚，谁也不愿意开口当这个坏人。
可碍于张婶，又不得不进行站队。
“走吧。”
王正拍拍大腿，慢悠悠地站起身，低下头看向王青衣。
王青衣点点头，还是走到表情尴尬的王蓉面前，笑道，
“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一回来就给二姐你添麻烦了，我大侄子有出息，以后肯定差不了，二姐有福了。”
王蓉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王青衣的眼睛，只不住地道谢。
临走之前，王青衣又冲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算是告别。
只可惜一众人只是默默地站着，并没作出任何的回应。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门外，清晰地听到房间里张婶的话语传来，
“父子俩一个模样，没半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