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似乎听到了米亦竹的祈祷,这场暴风雪直到九天后才停。
九天的时间,足够让米亦竹对刀法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
可米亦竹还是有些不满意,当他见到久违的阳光再次笼罩着雪国,居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叹气是什么意思?”独眼家丁眼睛一瞪,被困在这小木屋里好几天,他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的地方。
“没什么意思,我洗漱去了。”米亦竹无精打采的,完全没有跟他斗嘴的心思。
洗漱后归来的米亦竹突然又变得神采飞扬,这让独眼家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打声招呼,米亦竹抬腿就往山上走去,结果没走出几步就被王将军叫住。
“收拾收拾,准备下山。”隔那么远,王将军的声音依然清楚的传了过来。
独眼家丁弯腰应下,米亦竹先是十分诧异,随后脸上赤裸裸的写满失落。
哪有那么多需要收拾的,一刻钟后,三人就已出现在下山的路上。
米亦竹跟在独眼家丁身后,时不时的回过头看看,王将军以为小徒弟是在关心他,心中一股暖流划过,不过还是冷着脸让米亦竹专心看路。
没办法,米亦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跟那位美少年告别。
下山后到猎户家取了马匹,三人没做停留,一路朝孤城的方向赶去。
夜间也在赶路,虽然城外也被白雪覆盖,可跟山上的暴风雪相比,要好上太多。
米亦竹悄悄问独眼家丁为何如此匆忙,独眼家丁说我天天都跟你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米亦竹打算以后不再找独眼家丁打听任何事情。
路上歇了两次,下马吃东西解决个人卫生,每次一刻钟,独眼家丁说这还算好的,以前遇到急行军,屎尿都在拉在裤裆里。
几千人的裤裆里糊着金黄色的排泄物,这画面刚一浮现就被米亦竹甩出脑袋,庆幸自己此生没有金戈铁马的梦想。
王将军一直将米亦竹送到南门口,目送他进城后,才调转马头,带着独眼家丁一路向南狂奔。
带着满腹疑问回家的米亦竹受到了父母的热烈欢迎,米亦竹有些奇怪,说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城西看着生意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米斯齐现在算是内府的一员,多少知道点消息,说好像有西域来的商人在城西的某间酒楼内发现马匪头目的身影,就悄悄报告给禁卫,禁卫统领的动作很快,一边报政务院,一边带人封了西市。如果不是有内府的腰牌,今夜夫妻二人恐怕就得歇在酒楼了。
来往孤城的商队苦马匪久矣,禁卫的反应如此激烈也算是正常。
方老先生教育米亦竹要养成动脑筋的习惯,米亦竹很听话,所以总是有许多的疑问。
听完父亲的话,米亦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问题:这商人怎么能认出马匪的头目?
米斯齐不是独眼家丁,米亦竹想到哪自然就问到哪。
米斯齐对儿子肯动脑筋十分欣慰,笑着解释这位商人以前被抢过一次,损失惨重。
马匪抢劫不都是蒙着脸么?
米亦竹又有了新问题。
米斯齐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答不出来就不回答,反正此事与自家无关。
一家人,团聚最重要,小儿子回来,米斯齐父母十分开心,吩咐管家良叔安排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三口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两杯酒下肚,米斯齐就打开话匣聊起了女婿,说阮老太爷带着大老爷和亲家特意在城西米家的酒楼,点了最好的一桌席面宴请他们夫妇,席间多次表达了感激之情,阮青山已经入职,短短十来天,就被少城主赞了两回。
米斯齐说完后有些感慨的看着小儿子,阮家的儿媳妇大多都是小吏家的女儿,原本还担心宝贝闺女嫁过去后会受欺负,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米亦竹对姐夫能得到少城主的赏识毫不意外,姐夫这人看着寻常,可学识人品都相当不错,不管到哪里,发光都只是迟早的事。
与米斯齐不同的是,黄瑜更关心米亦竹在外的生活,大概这也是天下所有母亲的特性,不管儿子多大,当娘的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吃饱穿暖。
这几年养成了自觉的习惯,米亦竹陪父母用过饭后,回自己的院子里又练了一趟拳,这才吩咐小言烧水洗澡。
第二天一早赶到方府,方老先生见到趴在地上磕头的小徒弟也是喜出望外,等他起身后唤到身边仔细端详了半天。
就在此时,城主府的后殿内,刘忠正弯着腰低声禀报昨天西市发生的一切。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然,巧合的事情多了,就会透露着诡异。
比如那个商人,五六年前被抢,昨日恰好就跟马匪的头目在一家酒楼吃饭,而且仅凭声音和背影就敢断定此人是马匪的头目,然后毫不迟疑的赶往禁卫报案。
这个时辰,禁卫统领平日里都在在巡视,没想到今天恰好没有出去,收到消息后,一刻钟内就调集了大部分人马前往西市,把几个出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如果这还勉强说得过去的话,那么几位学士都在政务院内就有些奇怪了,要知道,除非是要开议政会,一般同时出现在政务院的学士不会超过三个。
这也是为了防止政务院被有狼子野心的人一锅端掉。
在吴学士的再三恳求下,诸位学士都大方的借出了自己的护卫,其中有好几人都是二段高手。
这么多人出动,如果还让这位疑似马匪头目的人跑掉,禁卫的官员们就该集体递交辞呈了。
才半个时辰,马匪头目就被拿下,与他一同被捉的,还有三位同伙。
刘忠得到完整消息的时候,城主已服完药睡下,刘忠没法,只得一直守在床边,等城主醒来后,立刻汇报了此事。
城主听完后面无表情,不过眼中有寒光闪动。
“需不需要派人把他们——”刘忠没有说完,不过他知道城主一定听懂了他的意思。
“说不定他们早已布好陷阱,就等着你的人自投罗网。”城主眼中的寒光渐渐褪去。
“要不让奴婢走上一趟?”刘忠说出这句后,把腰又往下弯了弯。
城主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城主,如果让政务院拿到他们的口供——”刘忠面有忧色,还想再劝。
“你觉得这些马匪连一夜都扛不住?”城主的心中似乎有了决断,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
“是奴婢多虑了。”刘忠急忙认错,把腰弯成了九十度。
“你去把坤儿叫来,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处理,那些马匪,今天必须要出刑狱司的大牢。”城主说完后浑身轻松,似乎甩掉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可您说不让少城主知道啊!”刘忠猛的抬头看向城主。
“等他来了,只告诉他任务,不做任何解释,我倒要看看,这位人人称赞的少城主能猜到多少。”城主说完后张开双手,刘忠见状急忙上前替城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