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你这样的思想是在煽动仇恨,引起歧视,鼓吹自己高人一等,别人就得是奴役身份。”孙悟空肃然说道,“真正的事实,是众生生而平等。是人,生老病死;是神,同样也是生老病死,苍天赋予人与神同等的生命历程与权利。就算最后也只有极少数的神,灵魂能进苍天世界,可评定进入的标准也不是先天的血统,而是后天的作为!”
“可笑,没有同等的实力,何来的平等地位?!”李哪吒不屑地说,“我打你下台,让你这个血统低贱的石头认清事实,永远闭上嘴!”
刹那间,李哪吒提着火尖枪,挽出漫空枪影袭面而来,要迫使孙悟空低头。
但孙悟空挺身而立,轰出“战魂之热血”的一拳,拳如流星,壮烈破空,击穿李哪吒的枪影,浩然直击李哪吒。
李哪吒倒抽一口冷气,忙舞旋其他武器。武器洒出的劲力如龙卷风般气流扶摇直上,顶住孙悟空的拳力。
“轰隆”大声,两股力量爆破。
李哪吒心有不甘,又刮起眼花缭乱的武器旋风,杀伤力如滚滚怒潮冲向孙悟空。
孙悟空竟然选择不闪避,反而踏前一步直面迎上,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大丈夫气概,疾速打出十几拳。
两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短短时间,已对攻上百次,把观众看得热血沸腾。
这八强考最后一组,跟前面三组完全不一样,两者无一招采取守势,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般的攻势。
两人冲到一处,凄厉厮杀一番,又身体穿插而过,转头面对面相持,暂时停下攻势。
李哪吒见交战数十回合下来不分高下,明白了眼前的对手不可小看。
但他心里还是蔑视孙悟空血统,说:“你出身贫贱却能有这般水平,也算是难得,但血统不正注定你提升有限。”
“你的血统论只是在麻痹三界,毒害众生,要贫寒向权贵俯首帖耳,永不能翻身。”孙悟空眼神悲愤,说,“但弱者和强者都是平等的,都有权力追求自己的梦想与幸福!”
“没想到你这么天真!”李哪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三界的本质是丛林法则,血统论是国与民的生存之道!”
孙悟空指责:“血统论带来的是思想与行动上的狭隘,这样下去,国不会伟大,民不会进步!最终它会造成暴政。”
李哪吒金刚怒目:“三寸不烂之舌没用,现实会打败你面目全非!”
他杀出最强招式,狂风怒号,扑向孙悟空,要扫荡他一切。
“战魂之荣耀!”孙悟空挥舞拳头,击出无数拳点。拳点似那流星雨瞬间奔袭,冲到暴风中去。
场上气流波涛汹涌,孙悟空与李哪吒又斗上数十招,还是难分出胜负。
两人又如同万钧之势冲撞在一起,猛烈的冲击波再次震开两人。
孙悟空知道血统论在灵界根深蒂固,特别是战争年代,更是被当成是工具,用来煽动仇恨与矛盾。
他想控诉血统论的不公与不正,仰头激昂说道:“不是出生在凡间,他就注定是凡人,天骄子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凡间。不是血液里流淌先人的光辉,他就能做到比肩齐声,有一部分灵者因为骄奢,迷失在魔障。所以,不是血统的来源,而是自身灵魂的努力成就了伟大!”
全场包括李哪吒在内的人都出奇地安静下来,边听边端详孙悟空。
孙悟空在战神殿堂战鼓前的呐喊,在祈天坛接受三道天雷的壮举,在南天门与刑神的辩法等等,让天庭神仙们震撼他的精神与思想。
“历史当中,灵界曾因血统论四分五裂,发生过可怕的冲突与惨烈的对立,我们不应该忘记这份历史的痛苦。”孙悟空眼神凝重,继续说道,“现在,大家应该做出消除分隔、治愈创伤的改变吧。不是以血统,而是以品行来作为评判灵者优差的标准,这样才能让强者仁心,弱者自强。多元化会使国与民生生不息,繁荣不止!”
考场里的较量突然在中途停下来,全场观众就这样静静地聆听一名考生的论述,这种场景在万年天考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待孙悟空说完,大家给予他热烈的鼓掌。
仿佛之间,改变之风吹响,悄然影响了灵界。
李哪吒眼神流露出惊讶之色,但语气还是倔强地说:“不管你怎么说,在这场对决上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我打败你,纯正血统打败混杂血统!”
李哪吒驭风火轮飞舞,忽而枪刺,忽而刀劈,忽而剑击,忽而圈砸,忽而钺剁,激起惊涛骇浪般劲力。
一会儿后又发生变化,忽而枪扫,忽而刀砍,忽而剑削,忽而圈打,忽而钺扑……
李哪吒威势凶猛,如同狂风肆虐、肃杀。
但孙悟空保持战魂第二式的状态,拳由意生,拳随意动,仅靠双拳就一一化解李哪吒所有招式。
两人酣战数百招,相持不下,看得观众连呼精彩。
突然李哪吒在两人激战中,飞出混天绫。
混天绫缠绕在孙悟空周身,要去捆扎孙悟空,也在扰乱他的心神。
孙悟空两边作战,一时吃紧,那混天绫雷厉风行,快捷无比捆住孙悟空两手臂,使孙悟空无法发拳。
观武台上一些观众长长叹息,为孙悟空可惜。
这场对决打得十分激烈,可结果却还是跟考前预测一样,李哪吒胜出。
孙悟空与李哪吒在场上的较量,已不仅仅是为个人晋级而战,现演变成是血统论正反观点之战。
自视高贵血统的世家门阀欣喜这样的结果,血统论是他们处在上流社会、取得政治特权的理论基石。
寒门庶族渴望孙悟空胜出的奇迹,却没能发生。
大家再次气馁,在灵界强权环境里,各自看开,随遇而安。
“最终事实证明,血统纯正具有优越性。”李哪吒洋洋得意地说,“孙悟空,你会永远败在我的脚下。”
“我不会败在你的脚下!”孙悟空抗争地说,“我视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尊严与自由是不可践踏的!”
孙悟空身体微微前倾,体内力量倏地澎湃涌出,集聚在脚下。他一个箭步腾空而起,出腿迅雷急电,击到李哪吒胸前。
极短时间内,无影脚快如闪电,腿力激起万千气流,一下就把猝不及防的李哪吒踢下擂台。
北营神将连忠宫惊呆,没想到他们当中最强的神将败了。他回过神来,望向托塔天帅李靖。
托塔天帅李靖难掩失望之情,但还是大度地说道:“宣布吧。”
连神将缓缓点头,走上擂台向全场宣布道:“玄武组,孙正灵者获胜,晋级半决考。”
观众目瞪口呆,待听到连神将的宣布才清醒,马上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台下的李哪吒依旧愣在一边,还没明白刚才发生什么了,不敢相信自己由胜到败只在转瞬间。
孙悟空向李哪吒说道:“我反对鄙视贫寒,也反对仇恨富贵,两者我都为之抗争。出生在富贵与贫寒不重要,是强者与弱者也不重要,其实世人皆苦,有心都不易。对个人,重要的是一生能否按自己想要的方式过;对三界,重要的是我们能否为正义作出贡献!”
孙悟空这番慷慨激昂的感言再次引起场上大部分观众的共鸣,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从孙悟空身上,他们看到一种信仰,只要自己不失去信心,不熄灭了心中那片火,是有可能改变命运的。
从李哪吒身上,他们也看到一种哲理,一个人骄傲的开始,就意味着胜利的终结。
李哪吒反思半晌,冲着混天绫喊道:“回来。”
混天绫松开绳结,回到李哪吒旁边。李哪吒朝孙悟空说道:“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孙悟空笑了笑,说:“我们随时切磋。”
点将台上的托塔天帅李靖神情复杂,内心在思忖:“这届天考高手如云,整体水平胜过以往任何一届,三千名天骄子龙争虎斗,如过独木桥般产出八强。而这八强鏖战,对决可用惨烈来形容。但更不平静的是,八强彼此的个性、信仰与价值观都大相径庭。距神妖千年大战结束,已是两千年,今天这八强考背后的意识之争,难道是在警示我们——灵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涌动吗?”
他心中难免一紧,附后马上收回思绪朝极乐世界方向施礼,正容说道:“今日八强考结束,请苍穹珠秉承苍天之意,为后天的半决考排出对抗分组与名单!”
苍穹珠绽放耀眼的光芒,光芒在半空中闪烁一圈后,浮现出半决对阵图。
半决考分天地两组,第一场地组,山怪对孙悟空;第二场天组,朱天蓬对武居伟。
刹那间观众发出一阵惊呼,没想到本届天考夺魁呼声最高的两位,这么快就要在半决考交手。谁胜出,谁就是天魁了吧,因为不管是山怪,还是孙悟空进入夺冠考,恐怕都无法与他们的其中一位抗衡。
朱天蓬与武居伟均眉头微蹙,不禁朝对方看过去,两者目光碰在一起,立即针锋相对,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