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之中,李定国等人抱着头在剧烈摇晃的地道中飞奔,地面上爆炸的冲击波显然影响到了地道内,李定国他们头顶的石块和土块不断掉落,冲击波将地道内用来照明的油灯都晃得忽明忽暗。李定国在整个队伍的最后,他大声提醒前面的士兵道:“再快一点,跑起来,我们的炸药量可能设置大了,这种临时地道承受不住这么强烈的冲击!”李定国一边吼,一边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在设置陷阱的时候,李定国恨不得将所有的火药和猛火油全部用上,所以陷阱炸药设置的分量有点大,特别是好几个爆炸点就在地道口的周围,这也难怪地道内部受到这么大影响。李定国从嘴里吐出一口土道:“他娘的,这次的炸药威力怎么这么大。”将士们在李定国的催促下不断加快速度,朝着城内跑去,而营地里的罗刹兵可就倒了大霉了,到处都在爆炸,无数人在爆炸声中消失,萨沙一路跌跌撞撞越过各式各样的同伴尸体,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往大营外面跑去。轰的一声,又是一个诡雷在身边炸响,一名罗刹士兵被炸的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一只手甚至挂在了萨沙的身上,他忍不住呕吐起来,这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实在是让人太难受了。
戈洛文想要派身边的士兵救援,可是显然这些罗刹兵被爆炸给吓破了胆,谁也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其他陷阱,大营就像是地狱一般,没有人愿意靠近,即便是戈洛文喊破了嗓子也没用,他们只能祈祷进了明军大营的兄弟们好运。滚滚烟尘中,戈洛文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身影,这些人无不是摇摇晃晃,爆炸的震动和冲击波几乎要将罗刹士兵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穿过烟尘,戈洛文等人只看到了一些满身是血和尘土的人形物体,身上的军服早就变成了破烂的布条,布满灰尘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睁着,通过这个特征还能看出来是个人。戈洛文吼道:“去把他们救回来,去把我们的小伙子救回来!”
轰轰轰轰,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就像是从地底钻出了一条长蛇一般,代善从千里镜中看的很清楚,营地里的地面一下子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代善难以置信惊呼道:“地道!我明白了!该死的明狗!”代善何等聪明,地上的裂缝分明是一条直线,只能说明下面有地道,一定是他们的行踪暴露了,天雄军提前收到了消息,然后从营地里挖掘了一条通往别处,极有可能是通往城内的地道,然后在他们来之前这些士兵已经通过地道撤走,顺便在营内布下了机关陷阱,就等着代善自投罗网,阴险啊,实在是太阴险了,这些明人不敢跟清军真刀真枪的决战,却喜欢用这些阴谋诡计,要不是戈洛文这个愣头青,自己的精锐险些就要葬送在明军营地中了。“大贝勒!大贝勒!紧急军情!”正当罗刹兵被炸的七荤八素,代善脸上阴晴不定的时候,前往大名府侦查的骑兵拍马赶回,代善心中一惊,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大名府的防御应该已经完备了。果然,为首一名骑兵翻身下马,来到代善面前单膝跪地道:“大贝勒,奴才等前往大名府查探,发现城头守军严阵以待,兵力充足,每个垛口都有守卫,还能隐约看到火炮的炮口。”代善怒道:“该死,果然是这样!”
现在问题来了,大名府的天雄军显然是有准备了,战机已经失去,他们在这里逗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用两万军队直接攻城不是不可以,但是就失去了突袭的本质,如果在大名府被天雄军拖住,他们的军队毕竟没有携带重火力,陷入明军重围之中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些八旗军是满洲的精华,大清的精锐,代善不可能将他们白白浪费。可若是就这样撤退,岂不是无功而返,那两万大军劳师远征的意义在哪里?岳托听见了骑兵的话,对代善道:“阿玛,撤吧,这样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没有吃掉天雄军,去明国京师示威更没有必要了,不行就原路返回吧。”代善闭上了眼睛,皇太极在出发之前告诉他,如果实在不行,也要保住这支主力部队,皇上的意思很明显,真的事不可为就只能撤退了,可代善实在是不甘心,要知道,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还能有多少征战沙场的机会,这一次皇上信任自己,让自己领衔出征,如果无功而返,基本上自己的军事生涯就结束了,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比死了还难受。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中原的武将还是其他国家的武将都有一个共识,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一名武将死在战场上才是最高荣誉,而不是找个花园养老,了此余生。
“不,不能就这么撤了,这么撤退我大清天威何在?”代善果断拒绝道。岳托哑口无言,连赶过来商议的鳌拜也愣住了,他们都知道,强攻大名府没有必要,为了几千天雄军搭上两万精兵,实在是不值,鳌拜其实也是来劝代善撤退的。可是却听见代善说了这么一句,他也是愣在当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晌,鳌拜才小心翼翼问道:“大贝勒,那您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去京师?”代善面露凶狠的表情,鳌拜和岳托都是一惊,平日里代善或许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给人总是一种长者的形象,谁也没有见过代善狠辣的一面,可是现在为了大清国,代善必须要做出抉择了,他对岳托道:“把那两个血滴子叫来。”随即又扭头对鳌拜道:“把地图拿来。”一张地图展开在代善面前,两名血滴子上前道:“参见大贝勒。”代善点点头道:“我来问你们,你们要如实回答我,要准确要有十足的把握。”两人不明所以,可是大贝勒这么说了,他们都是用力点了点头。“你们也都看见了,这里的天雄军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不是在责怪你们的情报工作做的不好,毕竟情报这种事情是相对的,我们在侦查别人,别人也一定在侦查我们,所以我们现在要转换目标,整个北直隶境内,你们觉得还有哪个目标的价值比较大。”代善问道。岳托和鳌拜都没想到代善竟然问计于两个血滴子战士,这两人虽然是血滴子,可是本质上也是士兵,大军作战,怎们能听这种小角色的意见。岳托刚要出言喝止,代善却用一道凌厉的目光阻止了他。
“你们好好想,好好说,若是成功,有重赏!”两人咬了咬牙,豁出去了,难得大贝勒如此信任自己,其中一人道:“大贝勒,奴才以为,京师虽然价值大,可是我们的兵力太少,攻击京师没什么胜算,明国京师防御健全,兵马众多,就算是战斗力不济,可是拼人数我们也拼不过,所以奴才建议可以另选一个地方,我们不一定非要攻击某个有影响力的地点,我们也可以抓住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物。”这倒是给代善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对啊,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物如果能被抓到对明国的军心士气也是巨大的打击,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么个有影响力的人物呢?代善有些不解地看着这名血滴子士兵,血滴子沉声道:“奴才倒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具有巨大的影响力,而且现在不在明国京师内,已经退隐回老家了。”代善猛然问道:“是谁?”“明国阁老,兵部尚书孙承宗!”血滴子回答道。“是他!”代善惊呼道。
孙承宗,这个名字代善太熟悉了,孙承宗比他还要大上十几岁,现在早就过了古稀之年了,应该这么说,这个人是跟自己的阿玛努尔哈赤在一个时代的人物,当年他担任内阁成员的时候没少制定打击金国的方案,后来巡抚辽东,更是努尔哈赤的死对头,别的不说,就说是崇祯登基那年的京师大战,明军的总指挥就是孙承宗,代善和孙承宗那可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立刻问道:“孙承宗现在在哪里?”血滴子道:“距离明国京师不远,就在保定府的高阳县。”“在一个县城里?”代善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大的官员退隐之后竟然在一个县城里面养老,“高阳县的防御怎么样?”代善追问道。血滴子想了想道:“高阳县不过是一个人口数万人的小县城,按照明国的一般配置,就算是孙氏宗族在城内,一个把总的防守兵力顶天了,周边几个小县城加起来不过两三千人,就算全都集中在高阳县城内,明军也守不住。”代善大喜,“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奴才董鄂鄂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