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谁?李岩,哈哈哈哈。”蜀王府的偏殿之中,刘宗敏和一干将官正在逍遥快活,虽然刘宗敏下了抄家的命令,可是怎么说他也是闯军的高级将领,不可能跟士兵们一样挨家挨户抄家去,他发布完命令之后便回到了蜀王府,吩咐下面的亲兵大摆宴席,跟手下一干将领们吃吃喝喝,亲兵队长非常机灵,带着一帮人就出去了,不消片刻,便捆来了十几个年轻美女。那亲兵队长跪下道:“刘大帅,这些都是兄弟们从富户中抓到的女眷,请将军发落。”话说的漂亮,可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刘宗敏和罗汝才眼睛都看直了,这些蜀地的女子跟西北的女子根本就没法比,他们那边的女人一个个手大脚大皮肤也粗糙,可是巴蜀地区不缺水,气候宜人,女人一个个皮肤娇嫩,水灵灵的,看看这些白皙的美女,罗汝才兴奋地直拍手。刘宗敏也不是善男信女,当即大手一挥,让这些女人坐在他们身边陪酒,年轻女子们看见流贼将领一个个凶神恶煞,加上方才抄家的骇人气势,她们早就吓破了胆,都知道如果违逆这些军爷,恐怕就要命丧当场,没办法,只能一个个哭哭啼啼坐到他们身边。
刘宗敏、罗汝才他们左拥右抱,喝酒玩乐,一个个兴高采烈,简直是得意忘形。就在这时候,门外的哨兵前来禀报,说是门外有人一定要来见刘宗敏。刘宗敏正喝得上头,有人打断他,自然是恼怒无比,正要将这个哨兵轰出去,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问外面的是谁,哨兵便如实说了。刘宗敏得知竟然是李岩来找他,不禁哈哈大笑,下面罗汝才、革里眼等人也是放声大笑。反正刘宗敏什么状态他们就什么状态,只要哄得刘宗敏开心就行。刘宗敏对众人道:“李岩这家伙原来倒是被闯王奉为上宾,可是此人不识抬举,多次顶撞闯王,违逆闯王,现在被打入冷宫,他不来我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之乎者也的一大堆屁话,你们说我要见他吗?”罗汝才眼中精光一闪,抱拳道:“刘大帅,见见也无妨,不然,让李军师跟咱们一起喝酒,一起玩美女,岂不快活啊。”刘宗敏狂笑几声,指着罗汝才道:“还是你鬼点子多,怪不得都叫你曹阿瞒呢!”
哨兵转身出去了,罗汝才却搂住身边美女道:“什么曹阿瞒,那都是手下将士们没文化,瞎编的,要说才能,末将哪里比得上刘大帅。”怀中的美女挣扎了几下,罗汝才一个耳光打过去,“他娘的,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将你生吞活剥!”“住手!罗汝才,你这是做什么!”罗汝才还要再骂,堂外传出一声怒喝,正是李岩,哨兵通知他可以进来,没想到他还没进大堂,就远远看见罗汝才打人的一幕,他便立刻出言制止。罗汝才停下手中动作,也不看李岩,李岩几步跨进堂中,对众人道:“刘将军,诸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刘宗敏冷哼一声道:“怎么,军师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吧,难道看不见我们在干什么吗?我们在喝酒啊。这样吧,军师,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我不介意再加一张位子,请军师跟大家同饮,另外本将也不知道军师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反正在场的军师随便挑就是。来人,给军师看座。”几个亲兵领命,就要下去给李岩摆桌子。李岩一摆手道:“不必了!首先,军营之内,白日不准饮酒,这是闯王定下的规矩。其次,你们饮酒便是,为什么还有什么多年轻女子陪酒?另外,成都府内什么情况,难道诸位不知道?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很多士兵在城内不听号令,烧杀抢掠,已经违背了闯王不得扰民的命令,这些还希望刘将军出来解释解释。”
“你他娘的,猪鼻子插大葱,跟老子装什么象!你以为你是谁,还管到我刘宗敏头上了,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外面的命令就是老子下的,你还能把老子怎么着,弟兄们辛辛苦苦打了数年的仗,饿了数年的肚子,死了这么多人,活下来的哪个不是人人带伤。老子体恤将士,让将士们开心一下,有错吗?你还真以为你还是闯军的军师呢,现在闯军的军师是牛金星牛先生,还有宋献策宋先生,你李岩算哪根葱。”刘宗敏借着酒劲指着李岩的鼻子骂,说起来也是,他李岩以前受到赏识,大家给他几分面子也就算了,现在都打入冷宫了,还在这里指手画脚,他们这些读书人算个屁,没有这些武将和士兵,闯军早就完了,攻城略地都是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下来的,难道是李岩这些人拿着兵器攻城略地吗?简直是混账!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绝对不允许李岩蹬鼻子上脸。
李岩被气的浑身发抖,没想到刘宗敏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嚣张,他怒喝道:“刘宗敏!本军师再说一遍,闯王临走之前说的是保境安民,后面有什么事情,都要等闯王回来做主,你算什么,先不说你竟然敢坐在蜀王府的王位上,就凭你趁着闯王不在的时候擅自率部进城,主动违抗闯王的命令,让部下胡作非为,我李岩回头就可以上报闯王,告你个不服调遣,心有反意之罪,你可别忘了张献忠的前车之鉴。”李岩知道跟这种人一条一条摆事实讲道理是肯定不行的,只有另辟蹊径,用其他的说辞将事情的严重性给放大,让刘宗敏知难而退。果然,刘宗敏的文化水平怎么可能跟李岩比,李岩话音刚落,刘宗敏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别的他都不担心,就怕李岩真的跟李自成说他有反心,当年张献忠背叛老闯王高迎祥的事情大家都记忆犹新,张献忠带走了一半的队伍,不仅最后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还将闯军的实力无形中削弱了大半,要是李岩真的在李自成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一番,且不说李岩是不是已经被打入冷宫,反正自己在李自成面前恐怕是没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刘宗敏不禁一阵懊恼,罗汝才这些个混蛋,煽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就发热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他刘宗敏还能怎么样,刘宗敏此刻真的想一刀砍了李岩,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动手。刘宗敏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这李岩万万不能留,自己必须想个办法干掉他,否则后患无穷。可是办法一时半会没想出来,李岩却咄咄逼人,刘宗敏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变脸道:“哈哈哈,军师,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本将这就下令,让将士们停止行动,这些狗娘养的,肯定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本来是要抓奸细的,可他们倒好,打家劫舍起来了。咱们是义军,怎么会干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刘宗敏随即转身对罗汝才和革里眼等人命令道:“你们也让自己的手下去城中传令,暂停行动,让弟兄们收手吧,军师说得对,咱们的目标是那些奸细和隐藏在民众中的官军,可不能祸害了百姓。”罗汝才和革里眼连声答应,可是罗汝才观察细致,分明从刘宗敏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李岩又道:“那么大堂上的这些民间女子呢?”刘宗敏的眼皮挑了挑,他娘的,这李岩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可是抵着面又不好发作,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是全部放了,本将险些误了大事,多亏了军师提醒。这样吧,军师留下来,咱们把酒言欢,也好多听听军师的教诲可好。”李岩转身道:“刘将军能听劝就好,喝酒就不必了,本军师这就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稀里哗啦,蜀王府的书房之中传来了一阵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刘宗敏在书房内拔出腰刀,疯狂劈砍着一切能看到的家具花瓶,将书房给掀了个底朝天。“混账!混账东西!一个书生还能骑到老子的头上,老子非要把他千刀万剐!”刘宗敏咆哮道,随即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粗气。罗汝才见刘宗敏发泄完了,才上前劝道:“刘大帅莫要发怒,莫要发怒。”刘宗敏道:“罗汝才,这李岩留着是个祸害,我敢打赌,闯王回来他还是会去告刁状,咱们得想个法子才行。”罗汝才道:“刘大帅莫急,要办了李岩,咱们不能直接动手,他们文人自然有文人的法子,我建议,大帅去找牛军师和宋军师,请他们二人想想办法,他们跟李岩素来有积怨,大帅去找他们,一方面也有向两人靠拢结成联盟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找个由头办了李岩,我相信,他们二人一定会帮助大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