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无比震惊,明军竟然有至少五千骑兵渗透进了蓟镇,而八旗的大军都分散在各处,既然能轻松消灭一个甲喇的兵力,那就说明这支骑兵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可能比起八旗骑兵一点不落下风。他的脑子里仿佛有一阵闪电劈过,善用火器,难道说。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不可能,那支军队虽然强悍,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多骑兵,而且已经在城外被消灭了不少,如果他们有五千铁骑的话,那么那一天在左安门的战斗恐怕就有些凶多吉少了。可是如果不是那支军队,大明还会有哪支军队善使火器?济尔哈朗想了想,看来只有关宁军有这个可能,难道是祖大寿?一定是他,大明边军的骑兵多使用火器,五千以上的骑兵,正好祖大寿的麾下应该是有一万余关宁军。
济尔哈朗一边想,一边回到行军队伍当中,那么现在自己夹着步军前往三屯营,速度这么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一瞬间济尔哈朗有些警惕起来。从迁安到三屯营这一路都是比较平坦的地形,只有快到三屯营的时候才会有一些丘陵地带,如果此时有大队骑兵杀过来的话岂不是非常危险。他立刻将麾下的三个甲喇章京叫过来商议。一个甲喇章京提议道:“如果情况真的像报信兵所说的那样,趁咱们现在刚出迁安几十里,不如现在掉头,到迁安城里去避一避,然后咱们可以立刻派人到大贝勒那边去,让大贝勒到迁安汇合。大贝勒那边兵多将广,就算是明军有骑兵渗透进来也不会直接和两红旗交战,何况大贝勒还有降兵火器助阵。明军没有个两三万骑兵不可能吃掉大贝勒。我们这边就不一样了,已经分出去两个甲喇,假如他们超过五千人的话,这些明军步兵可以忽略不计,光靠我们三个甲喇恐怕有危险。”
不得不说,这个甲喇章京提出的意见还是比较中肯的,三个甲喇在人数上肯定没有优势,假如他们是五千人,跟自己兵力差不多,要是硬碰硬的拼斗一番,那自己的正蓝旗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马,阿敏的镶蓝旗在左安门被重创,阿敏心疼的觉都睡不好,没有勇士的旗主那就是皇太极随意可以捏死的蚂蚁,大金从来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
其他两个甲喇章京也是出言附和,两人都认为他言之有理,这些明人不值得相信,既然他们能投降自己,那么当明军大队来的时候,麻登云这些人会不会又重新反水投靠朝廷呢?济尔哈朗看见手下人都这么认为,心中也拿定了主意,“我们这里离迁安有多远。”方才说话的甲喇章京想了想道:“恐怕已经有二,三十里了。如果现在掉头的话,傍晚就能到迁安城外,如果不管这些南蛮子的话,我们的马队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迁安。”
济尔哈朗摇摇头,“不行,这些降兵不能不管,我现在就去试试他们的态度,如果他们有动摇的话。”济尔哈朗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几个甲喇章京心领神会。没错,如果这些人不可靠,倒不如杀了了事。反正这些步卒在济尔哈朗看来只会是八旗的拖累,八旗都是马队,即便是重步兵也是骑着马的重步兵。这些明军步兵都不会骑马,如果大军跟着这些人行动岂不是被这些人拖累。怪不得明军不是八旗的对手,萨尔浒大战八旗可以转战数百里,就靠这些步卒想和八旗争雄,真是异想天开。他命令三个甲喇章京做好准备,他去探探麻登云的口风,如果麻登云他们有异动,三个甲喇的骑兵足够将这些步兵斩尽杀绝。
他策马来到麻登云和杨春的身旁,“麻总兵,杨参将,目前有一支明军骑兵渗透进了蓟镇,依我之见不如这样,咱们现在离迁安城比较近,咱们的队伍里面步兵居多,不如现在回转迁安,据城防守,然后我派人去通知大贝勒,让他率领兵马前来汇合。”
麻登云和杨春对望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震惊的神情,竟然有明军敢杀入蓟镇找金兵的麻烦?而且按照济尔哈朗的说法,恐怕这支部队战斗力强大而且人数不少,否则他们这支队伍有四五千正蓝旗马队和一万步卒,军力也是强大,如果是小股明军济尔哈朗用不着让大家撤回迁安。这么说真的是大队人马杀到了?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投降了金兵,这要是朝廷大军压境,自己还能讨得了好吗?不如?
麻登云回头看了看杨春,杨春的眼神和麻登云一个交流,看来两人都起了同样的心思,要是能将济尔哈朗干掉再去跟朝廷解释说自己是诈降,有一个正蓝旗旗主的人头作保证,自己只会加官进爵啊。杨春的眼睛里同样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可随即目光又黯淡下来,他们只有一万步兵,如果是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还有胜算,可是现在自己的人被八旗兵死死看住,根本不可能突然发动。济尔哈朗盯着他们,看到麻登云和杨春眼里出现了迟疑不定的神情,济尔哈朗的手不禁伸向了刀把,队伍前后的马甲和中间的马甲全部都停了下来,骑兵们纷纷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战刀。济尔哈朗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机,就像即将捕捉猎物的老虎一般。
麻登云和杨春敏锐的注意到了气场的变化,队伍非常安静,他们眼角的余光瞥见金兵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现在自己只要稍稍有异动或者是不正常的情绪流露,恐怕迎接自己和手下这一万兵丁的就是灭顶之灾。步兵不结阵,在空旷的雪原上就是待宰的羔羊。
麻登云的脸色变了数变,深吸了一口气,堆出一个笑脸道:“贝勒爷说的是,我看就按贝勒爷的意思办吧,我们这里一直有一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事还是小心为妙,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我们现在就回转迁安城,只是,咱们是步军,会不会拖累贝勒爷进兵的速度呢,不如这样,贝勒爷领马队先行,我们带步卒殿后,万一遇到危险就让我给贝勒爷断后吧,贝勒爷意下如何?”杨春不禁暗自称赞麻登云一席话说的高妙,将问题抛给了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如何不知麻登云的意思,他心里暗骂:“狡猾的南蛮子,竟然想断后,只要他们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还会乖乖跟上来吗?说的好听,让自己先走,恐怕是存了要跑的心思吧。”济尔哈朗立刻哈哈一笑,摆摆手道:“麻总兵客气了,你的好意我济尔哈朗心领了,但是行军打仗岂是儿戏,麻总兵刚刚加入我大金的阵营,我如果让麻总兵殿后,大汗会怎么看,不是寒了为大金尽忠的各族将士心吗。不用多说,咱们现在立刻原路返回。”
“狗杂种,一点机会也不给老子啊。”麻登云和杨春心中暗骂,可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掉头,还按着原来的阵型往迁安方向赶去。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前出侦查的游弋军骑兵发现了,他们在远处观察就觉得这支兵马非常奇怪,这支兵马竟然大部分是步兵,而且从千里镜中看去,竟然是明军的装扮。难道是明军战败被俘的士兵,可是也不像,他们手中还有兵器,再往前一点,他们看到了一杆麻字大旗,难道说,这些人跟投降金兵的蔡裕一样,也是投降金兵的傀儡军队?一眼望去有一万人的样子,竟然这么多,这些该死的东西。
哨探立刻将他们发现的情况向十里外的游弋军做汇报。游弋军正在一片密林中休息,连番征战又是长途奔袭,条件非常艰苦,最重要的是他们很少有机会能生火做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冷干粮,喝着冰冷的水。刘毅对于这一点也没有办法,毕竟不是青弋军行军,即便是青弋军也不可能在深入敌后的情况下生火做饭。太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了。
这些将士们都是好样的,因为急行军无法进行进一步的医疗,前几次战斗中重伤的伤员大部分已经不治身亡了,甚至还发生了伤员为了不拖累队伍自杀的事情发生,刘毅冒着暴露的危险将这些士兵的遗体堆放到一起火化,然后将他们的骨灰入殓,将来回去要将这些骨灰交给他们的家人,或者请进忠烈祠接受香火供奉。
“报,前方发现情况。”探马哨骑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刘毅和几位军将三下五除二消灭手中的干粮,现在的干粮已经不多,刘毅下一步准备干掉一支运物资的队伍取得补给。但是现在很明显又有了新的情况。
“怎么回事?”刘毅,卢象升,吴东明等人听到探马的话纷纷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