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落了空，宋寒周心里也空了。
宋寒周的眸色沉下来，他揪心的是她心里憋着话不敢说出来，委屈她自己。
她低垂着小脑袋心不在焉地喝着粥，这副样子看得他异常难受。
宋寒周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周老爷子，直截了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外公，般般是生孩子的人，生还是不生，生几个，全都由她自己做决定。您就别多想了。我们吃完了，您慢用。”
说完，便拉起十分惊讶的沈般般离开了餐厅。
老爷子被当场拂了面子，餐桌上气氛异常尴尬。
他摘下老花眼镜，不轻不重地摔在桌面上，独自唉声叹着气。
几年前，他得知宋寒周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在明面上把和傅家的联姻取消了。老爷子大方接受了，联姻是出于商业利益，取消了一桩还会有下一桩，心里是满不在意的，没什么好担忧，只要不影响到他就好。
直到后来，宋寒周说要把那个女孩子带过来看他老人家，这是向他释放信号，他已经认可那个女孩子，希望周家也接纳她。周老爷子也答应了，找一个名不当户不对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现代社会了，没那么传统的思想。
老爷子也接受了，甚至还为他高兴，能够突破世上的利益考量，用感情去确定一个人，这是很难能可贵的事。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获得幸福。
可天不遂人愿，或者说那个叫沈般般的女孩子没给他接触幸福的机会。
在天城收到消息得知宋寒周出车祸的事，老爷子连夜赶到了锦城的医院里，还向远在瑞士的周韵施压，不能再让她的儿子失去控制，为所欲为下去。
老爷子在病房里看到他还能站起来，那颗几乎要停掉的心脏总算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他一气之下，抄起旁边的一只杯子扔过去。
杯子从宋寒周的耳边砸到了墙上，他没丝毫躲开的动作，水溅了他一身，耳朵边硬生生被碎玻璃片刮了一下。
耳根后面瞬间划出了一道血。
老爷子这才发现他眼睛看不见了，觉悟过来的他差点没当场瘫倒在地，只喊了一声“造孽啊……”，老泪纵横。
过了好久，恢复冷静后，老爷子跟他讲道理：“你到底是什么想的？你要是没了，让我们怎么办？你奶奶，你妈，还有我，我们都快要入土的人了，你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寒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后果。这次怎么就……”
把自己害成这样，差点命都没了，眼睛瞎了，当时傅绍庭还不一定能抢救回来，也许还要背上一条人命。
“我没想那么多。”寂静中，他只回了这么一句话。
冷清清的声音，仿佛灵魂都不在了，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你从现在开始必须想那么多。你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周家宋家全都要靠你担起责任来。人已经死了，再后悔也没用。找谁报仇她也活不过来。她选择了自己的路，让自己解脱了，你还要继续活着！”
周老爷子记得自己当时跟他说的这番话。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让宋寒周有了反应。
沉默良久后，那个高于云端的男人又回来了，仿佛没有摔下过尘泥之中：“我知道了。这是她的选择。我会成全她。”
现如今的局面，周老爷子反复回想起来，比大结局还大结局。
可唯一的孙子依旧没变多正常，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喜怒哀乐都在一个女人身上，哪还有一点底线。
周老爷子瞧瞧旁边闷不作声的霍慎，话里带刺，发着老人脾气：“你也觉得我说错话了？”
霍慎痞痞地笑，“我提醒过您。般般是他的底线。谁也碰不得。您啊，要是想要孙子完好无损，像个正常人活着，就什么也别管，别想着操控任何事情。”
“我这是为他们操心，哪里是操控？”周老爷子叫屈道。
不合心意的关心，跟操控没什么两样。
霍慎不再解释，起身也差不多要准备出发了，手机里那一个号码被他掐了十来遍有，那头的人不死心，改发短信纠缠他。
【霍慎，你个死男人！你消失了半个月，是死是活，要是再不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就去部里曝光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字字喷火，火气都要烧穿屏幕烧到霍慎的眉毛了。
霍慎紧紧拧着眉心，一个字一个字打过去，浇她的十万火急：【我大伯去世了，我去国外给他收尸。他没喝到唯一侄子的喜酒，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