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势到达的时候,宋老夫人已离开多时。
他从机场赶回来的,仍是晚了许多。
进到东楼门口,就看到林渠站在一辆车边等候,沈般般坐在轮椅里被宋寒周推出来,小姑娘嫩臂一揽,就被挂在了他颈侧,被迫“献”了个吻。
“再亲一口。”宋寒周把她放下,俯身弯腰,没等她回应,就薄唇递了过去,贴在了她刚刚亲自己脸侧的粉唇上。
“够了你。”沈般般喘吁吁的,小手推开他。
宋寒周捉住她的细腕,这个地方也瘦了,“你听话,不要乱跑。”
苏筝已经从没眼看,进化为逐渐麻木,心里默默翻白眼,催促着小护士赶紧带沈般般去湖边散步晒晒太阳。
看着人渐渐走远,宋寒周神情严肃下来,侧眸看向苏筝,“你说吧。“
“这次血常规检查出来,血小板仍在下降,白血病细胞数量和上一次没多少变化,意味着还要继续做化疗。早上我还以为她发烧了,还好没有烧下去。”
苏筝说完,看了眼他阴沉的表情,并没有好转。
他把手搭在宋寒周的肩膀上,安慰道:“才刚过两周,急不了,最起码要一个疗程才能看到化疗的结果。最起码,这段时间她的情绪比没做化疗前稳定,她还是有生存的意志。能扛下化疗的病痛折磨,已经比预想的好多了。”
宋寒周紧蹙的眉心透着几分捉摸不定,喃喃开口,“过几天是她23岁的生日。”
快到八月底了。
过去两年,他并不会记住她的生日,只在床上留下两人重叠的经历,性事以外没有任何交集,把她当作召之即来的床伴,连钱方面都是极尽苛薄,只为让她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将她贬损得低如尘泥。
她太乖了,毫无怨言,让他无法讨厌起来。
宋寒周不否认自己在男女关系上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他没有集邮女人的恶劣怪癖,对人也有洁癖,不是性趣来了就可以拉一个女人随意上床。
再加上长年的睡眠障碍,他无法在有人的床上睡觉。
可是沈般般是个例外。
她干净,不多事,多年来像个隐形的存在,在不令他感到厌烦的同时,她身体与自己的契合度,跟她的性事总是极尽享受。
先入为主的想法,让他觉得她一直会乖巧,始终是属于他的。
可当她开始反抗,开始说“不”,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满身鲜血和伤口也要逃出笼子的时候,他忽然顿悟,小姑娘并不属于他。
她只是暂时乖巧,隐藏血性,她决定不活了,便以死相搏。
面对一个对自己都如此残忍的女人,宋寒周毫无还击之力,他找不出其他办法,穷途末路只剩一个念头,让她活着。
苏筝在一旁,看着他在良久的沉思中,深深地明了这个男人已经陷进去了,劝不动,没法劝,他自己感情上的事还是一塌糊涂,管不了别人。
“明天陈屿和Ja回国,我要去接机。”
“嗯。”
宋寒周低身钻入车里。
车子驶出去,与盛势停在那里的车子擦肩而过。
盛势已经把车窗关上了,外面看不到他的神情,他想起刚才那一幕沈般般抱着宋寒周亲他脸颊,她眼里洋溢出来的笑意,透着幸福的明艳。
最近天气一直很好,艳阳高照。
锦城在南方,夏天不是很炎热。医院这边的选址更是有湖有林的一块绝佳地段,清晨的日光从林子里传过来时,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打碎了的贝壳片。
沈般般看到从天城回来的盛势,仿佛他已经去了很久,也有半个月了吧,虽然每天都在微信上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但是亲眼见到他,心里更踏实。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示意小护士先走,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盛势是看了网上的新闻,迅速忙完了天城那边的公务事,急忙赶回来的。
他走过去,看到又瘦了一圈的人,连头发也剪短了,目光不忍地从她憔悴的小脸上轻柔扫过,“我刚才看到你和他了。”
沈般般弯起嘴角,“你还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