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抹杀？还有这种可能吗？”
杜遥这句话看似在问劳尔，实际上也是在问他自己。
关于更改跳过副本这件事，杜遥脑袋里面还有些印象，是来自女娲的建议。
当时杜遥觉得这样更够增加轮回者进入轮回副本的积极性，所以也就允许了。
不曾想，却是给轮回者们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
杜遥跟在劳尔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广场边缘。
主神布道，这对于所有轮回者来说，都是件大事。
杜遥匆匆扫过人群，也在其中靠前的位置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遥遥领先和无尽杀戮都在这里？”
杜遥有些意外，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两人的踪迹。
劳尔找到一个狭窄的缝隙迅速坐下，而后对着杜遥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去。
杜遥点头回应，快速跑到劳尔身边，刚一坐下，就听见劳尔轻声说道：“运气真是不错，居然还能找到个空位！”
“给你说，每次主神布道，都会从坐下的人里面，挑选出几名幸运的轮回者进行特别辅导，据说如果足够优秀，还能够成为主神麾下一员，说不定以后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劳尔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兴奋不能自拔，好似下一秒他就能被主神选中一般。
杜遥微微一笑，没有继续搭话，而是将目光看向远处广场中央那个并不多么高大的身躯。
光头，白胡子，暮年。
这便是杜遥对于主神的第一印象。
E级轮回者，没有天赋技能，属性全都是1。
这是杜遥打开主神面板后看到的信息。
像这样的轮回者，他的确没有见过。
无论哪一方面，实在是弱到了极致。
不过杜遥并没有小看对方，反而更加期待对方接下来的表现。
又过了一会，等到没有轮回者继续过来的时候，主神终于开口了。
“我们，是轮回者，更确切的说，是像蝼蚁一般的轮回者。”
主神的声音沙哑却十分具有穿透力，无论坐在广场的哪个角落，都仿佛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一般。
这第一句话，很简单，很直白，所有轮回者只是继续倾听。
“你们称呼我为主神，那么，我就有义务带领你们，脱离这片苦海，将那不仁不义的系统主神彻底击溃！”
杜遥挑了挑眉，对于这第二句话不置可否。
很明显除了主神狂热的信徒之外，大部分轮回者都是保持中立状态。
当然，杜遥并不认为他们有多么顺从自己，只不过是因为系统具备抹杀的能力罢了。
上面主神的演讲还在继续，但可以看出广场上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
唯有那群站在广场外或许是主神麾下的人，一个个目光仍旧炽热。
心神一动，杜遥也大概明白这主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喊口号，洗脑，忽悠。
然后通过不断的PUA让一个又一个的轮回者成为他的信徒，甘愿交上珍贵的轮回点供他挥霍。
杜遥将目光看向一旁，只见劳尔双眼迷离，好似陷入了什么魔咒一般。
“劳尔？”
杜遥喊了两声，劳尔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眼中更是红光遍布，没有半点自主意识。
“这是……流放者？”
杜遥双眸一凝，看向主神的目光也充满了杀意。
“哼！没想到前一任主神耗费全部精力清剿的流放者还有余孽？！”
杜遥这时候才明白，为何那主神的属性低得可怕！
一切只因为主神的身份，流放者。
流放者，原本是指那些任务失败，被主神遗弃在各个副本世界的轮回者们。
这群轮回者虽然不能回到主世界与主神空间，但凭借其轮回者能力，至少也能在副本世界里面潇洒一生。
这也是主神们最后的仁慈。
但在数万年前，有一名强大的轮回者被队友陷害，成为了一名流放者。
然而这名轮回者不但没有死去，反而在这个修仙世界不断变强，甚至超越系统设定的能力，凭借所谓基因锁冲破世界壁垒，进入轮回空间之中。
对于此人，前任主神不但没有责备，反而大肆嘉奖，更是恢复其轮回者身份！
只是没想到此人由于打破了基因锁，拥有了一些连前任主神都不曾了解的能力。
更是凭借这些能力在各种偏僻的轮回副本设立据点，成立流放者联盟，大肆吸纳流放者。
甚至最后，在培养了一大批解开基因锁的流放者后，公开向主神宣战，一度侵占了将近一半的轮回世界。
无奈之下，前任主神只能小号大量的原初之力，每天清剿这群流放者。
这一场清剿，足足进行了上万年，这才让流放者绝迹，只是没想到，让杜遥在今天遇到了。
对于流放者，杜遥没有轻举妄动。
杜遥的确可以将其直接抹杀，但流放者的存在一定不是偶然，他需要继续观察。
“流放者是不需要进入轮回世界的，难道这‘主神’囤积大量轮回点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
再次点开主神的面板，对方身上的轮回点约莫有这一百多万的样子。
“还是太少了！虽然对于普通轮回者来说，一百多万轮回点是个天文数字，但后台记录根本没有主神使用轮回点兑换物品，所以这绝对不是全部！”
杜遥点了一连串的按钮，可无论他怎么搜索，都显示轮回点传递的尽头就是眼前这个名为主神的流放者。
“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
杜遥心中有些迟疑。
“到底要不要将其抹杀搜魂？”
虽然杜遥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可他总觉得这个名为主神的轮回者不是尽头。
搜魂即便可以达到目的，却容易打草惊蛇，这不是杜遥希望看到的结果。
沉默良久，杜遥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混在陷入狂热的人群中，跟着主神喊起了直白的口号。
“信主神，得永生！”
“打倒系统假神，拥护真神自在！”
“今天轮回者！明天统治者！”
……
这一连串洗脑的口号，仿佛有魔力一般深深刻在那群狂热之人的心中。
这时候，已经陆续开始有人趁着混乱悄悄离去。
遥遥领先还有无尽杀戮，都在离去的人当中。
杜遥将自己的眼睛也模仿成那番通红的模样，俨然是最为狂热的信徒。
主神扫视一周，对于那些离开者，他并不在意。
眼前这群狂热的信徒才是他的目标。
主神站起身，手中拿出一串铜铃轻轻摇动。
这铜铃声音清脆悦耳，好似天籁，让人更加着迷。
“信徒们，将你们彼此的信念搭起，跟随我前往自由的国度！”
随着主神的声音落下，原本在广场上席地而坐的轮回者们纷纷起立。
不知在谁的引导下，轮回者们有序排列，将右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膀，而后低下头，闭眼沉吟。
杜遥还在观察，却感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正是之前带他过来的劳尔。
杜遥稍作迟疑，便同样学者劳尔的姿势，将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膀，好似行尸走肉。
不过他虽然低头闭眼，可广场上的一切仍旧看在眼中。
主神继续摇着铜铃，站到了队伍正前方，而后变戏法一般变出一面鲜红的幡，其上写着“真仙”二字。
“信徒们，出发！”
主神左手挥幡，右手摇铃，前进三步而后倒退两步，同时嘴中念念有词。
“虚神假佛，百无禁忌，唯我真仙，一统轮回！”
在其身后，所有轮回者同样进三退二，以低沉的声音称颂。
“虚神假佛，百无禁忌，唯我真仙，一统轮回！”
杜遥耐心观察着一切，他倒要看看，如此庞大的阵仗，身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主神的队伍一路前行，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杜遥虽然低着头，但作为主神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中。
虽然这一路速度并不快，可随着这诡异的脚步，杜遥分明感觉到空间异常的波动。
“已经离开了主神空间，周围有原初的气息，应该到了轮回宇宙之中。”
“没想到这主神竟然能够带着轮回者进入轮回宇宙！”
“以前的我居然没有察觉，真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他带走了多少轮回者！”
杜遥的心在滴血，按照千刃和伊芙琳的说法，轮回者对于他们主神来说，就是最为重要的资源。
现在被老鼠偷走了这么多资源，杜遥又怎么能不难受？
杜遥思索间，队伍周围的空间再次出现异常波动。
“这是到达目的地了？这个坐标位于整个轮回宇宙的西南，再过去一些，就要超过我的轮回宇宙边界了。”
特殊的空间波动结束之后，整个队伍已经进入了这个轮回世界。
“这是……生化危机世界？”
“不，虽然世界本源很像，但我根本察觉不出任何丧尸的气息，并且地球上也没有那种破败的苍凉，反而更贴近于穿越前的现实世界！”
“这应该是很久以前被摧毁的生化危机世界，只不过在重生之前，被人强行带走本源了！”
“而且，在主神空间的记载以及我的感知里面……居然没有这个世界的存在！”
杜遥探出神识，很快便被这座地球的景象给震撼了。
没错，在这个星球之上，只要有大陆的地方便是密密麻麻的楼房，楼房拥挤，里面住满了人。
从衣着来看，全都是轮回者无误。
“数万年？数十万年？”
“不，这里轮回者的数量恐怕比穿越前整个世界的人口还要多！”
此情此景，杜遥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苍凉。
生活在这里的轮回者眼中，都没有了光。
有的只是麻木与茫然。
人？轮回者？
不……他们更像是牲口一般。
所有人的脖子后面，都有一块淡绿色的盒子。
盒子里面液体不断流动，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这便是所有轮回者生存的根本——能量盒。
无需吃喝拉撒，只需要一个能量盒，便能够一直生存下去。
一个房间里面十多个人，也许他们本来就互不相识，此刻却要同床共枕，朝夕相处。
杜遥悄悄升起原初之力，在原初之眼下面，整个世界的真相尽显。
包括眼前的主神身上，所有轮回者都被一个淡绿色的线所牵引，就好似提线木偶一般。
“所谓能量盒，原来就是将轮回者的生物能全部吸收，供给这个世界存在的核心？”
杜遥此时才明白，为何这个世界没有主神力量的补给还能一直存在。
“系统主神虽然将轮回者像养蛊，可至少还能给予公平的生活，也不会干涉回到现实生活。”
“但眼前的景象，甚至比地狱更加可悲。”
“这就是流放者联盟，已经不能用恶来形容了。”
“或许在他们的主世界，早已死去无数年……”
“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加可怕！”
杜遥作为主神都看得触目惊心，而那些跟随主神来此的轮回者们又何尝不是？
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最前方的主神没有继续摇铃铛，跟在其身后的轮回者们眼中也褪去了狂热。
“天哪！这是哪里？我要回主神空间！”
“太可怕了吧！这里难道就是地狱？”
“那个人不是我的祖父吗？当年他进入轮回世界再也没出来，没想到在这里！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主神……回归！！！怎么会？！！我明明消耗轮回点使用回归技能，怎么离不开了？！”
轮回者们乱成一锅粥，显然眼前的景象对他们冲击过于强烈。
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奔着死亡活着，更何况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惨像。
队伍里有些胆子大的轮回者已经开始质问队伍前方的‘主神’。
“喂！主神，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说句话啊！放我们回去！我完成任务之后还要回主世界！我的妻子还在等我赚钱回家吃饭！”
“我跟你说，我哥是主神空间里面最强的轮回者之一，你要是再不放了我，就等着死吧！”
对于这些谩骂，主神没有任何表示。
只见他抬起头，天空中接连亮起数道黑芒。
等到黑芒散去，竟是数支与他们一般的轮回者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