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何少:“有没听过什么叫跟红顶白?”
何少跟个傻子似的摇头,心里眼里只想着自己女朋友会不会喜欢自己给她准备的惊喜。
我只好解释给他听:“跟红顶白是鬼的特性,它们见到红色就跟,见到白的就生气发怒。一会儿你把这么多白孔明灯放上天,不是摆明叫那些东西都来围住你们,为难你们么?”
我看真和那个老乡说的那样,他今晚怕要和鬼告白。
何少听的一阵心惊肉跳,指着高坡下的莲河大喊:“那你还不快点帮我搞定它!肖天师啊!今晚对我可重要了,我打算和小婧求婚的,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我一见他态度还不错,心里眼里也只有女朋友,算有钱人中的痴汉,成全他一下也没事。
就说:“放心,我既然来了就是解决这件事的。”
小叫花子听了将我拉到一边,一脸担忧的问:“坤宁,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丢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又从包包里掏出一叠黄表纸对何少说:“麻烦你,叫几个工人过来帮忙,跟我一起叠个东西好不?”
何少连连点头,冲另一边在折腾孔明灯的几个人挥挥手:“你们几个废物给我过来!磨磨蹭蹭的小心我炒了你们!”
几个工人忙不迭的跑到何少面前。
他又指着我说:“你们几个,一会儿都听肖天师安排。肖天师,我就先不打扰你啦!我得去看看给小婧定的烟火到了没。”
“去吧去吧。”
我一脸黑线,又看向几个工人,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叠黄表纸,又给小叫花子和林竹也分了一叠:“一会儿我会教你们,将纸折成莲花灯的形状。你们按我教的方法,一人折个五十只就够了。天黑前应该可以完成。”
几个工人点头,我赶忙叫他们。
林竹一边折一边问我:“坤宁,你折这些莲花灯干什么?”
“放到莲河里呀!”
我打趣说:“给何少和她女朋友增添点儿浪漫!”
小叫花子手中刚折好的一只莲花灯一下掉在地上:“什么玩意儿?”
“开玩笑的。”
我说:“这些莲花灯,是用来引魂的。”
两人一下来了兴趣:“引魂?”
我点点头:“档案上不是说那些小孩儿在莲丛里不见的么?又说水底下有鬼怪,他们应该是被鬼怪拉去了。我要知道水底下什么情况,就要招到那些小孩儿的魂魄来问个清楚。”
林竹恍然大悟:“那你为什么不用传统招魂仪式呢?”
我手上折莲花灯的动作不停,口中解释:“档案上说那么多先生和天师们都来看过莲河的案子,他们大多经验丰富,行为老成,而且还是阴阳先生或者天师世家出生,一定也早用过传统招魂的法子,却一点儿都没有解决,由此可见行不通。”
小叫花子一听来了兴趣:“那你往莲河里放灯招魂又是什么原理呀?”
“自创原理。”
我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这莲河放灯原本是有些地方七夕乞巧的习俗,男女通过往河中放一盏莲花灯表示对远方爱人的思念,或相恋之人一起放灯,祈求天长地久。”
“可有一年,也恰逢七夕节,我和大师兄去云山脚下游玩,河中也放了很多莲花灯。可我发现那些莲花灯没有跟着人的思念漂到远方爱人面前,反而在水面停滞不前,连风都吹不走。我当时觉得奇怪,抹了牛眼泪一看,水中很多冤魂扑着莲花灯。我才发现原来不止飞蛾,鬼魂们也喜欢。”
“它们和飞蛾一样,长期埋在冰冷的河底,也期望一丝光亮。”
小叫花子一下明白了:“所以即使传统招魂仪式招不到小孩儿们的魂,往莲河里放灯一定会招来河底下一些东西,即使不是那些小孩儿,也可以问问水底下的情况。”
我点点头:“正是这个理由。”
很快几百只莲花灯折好了。
抬头一看,天边正好一抹殷红如血。
看来今天晚上应是天朗气清,繁星流动,七夕长河灿的月夜。
我趁工人们没走,赶忙从包里拿出一把蜡烛,叫小叫花子分成三小节,交给工人们叫他们将蜡烛依次放在莲花灯里,全当灯芯。
这些做好后,天儿差不多也黑了。
何少适时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肖天师完成了没有?”
我点点头:“还要再麻烦你给我们找只乌篷小船儿,一会儿我们去莲河里放灯用。”
“那还不简单。”
何少爷一指高坡下:“刚才我上来时正好经过河边,看到好几个人聚集在河边,边上还停着好多乌篷船,找他们借一只好了。”
不一会儿带着我们来到河边。
只见一行人围着在一丛莲花前,有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似乎在看什么。走近一点就听到人群里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儿啊!儿子啊!你回来吧!”
拨开人群一看,好几十个人跪在地上,有男有女,大部分三四十岁的样子。
个个哭的披头散发:“儿啊儿!你怎么这么狠心,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死了,也不回来见见妈妈,连个梦都不报一个。呜呜呜,儿啊!你回来吧!”
边山站着一个穿黄袍带方帽的道士。
一见地上的人哭的跟什么似的,不仅没有安慰,还一只手背着铜钱剑一只手指着他们:“哎!对对对!哭!给我使劲儿哭!”
地上跪着的人原本有些口干舌燥,谁知听了黄袍道士这一嗓子,哭的更来劲儿了。
一片儿啊儿啊你快回来吧的叫魂儿声响彻莲河上空。
有哭声有道士。
看他们这架势,莫非在招魂?
何少不知他们在干什么,但一见这场面不乐意了,又一眼瞅见莲河村的负责人也在边上站着吃瓜,就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哥们儿,我现在要和女朋友在莲河边上过七夕了,而且我女朋友马上到现场,你这找一帮人在这儿哭天抢地的算怎么回事?”
负责人也一脸为难:“哎哟!何少,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谁叫这些人非在七夕想儿子,他们的儿子女儿,以前不是在莲丛失踪了么?今年被个道士忽悠说可以招魂,一个个都赶上这天儿来了。”
我一听,看向那个道士。
只见他獐头鼠目的,一双三角眼,和一双大鼻孔的鼻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得道高人。
却见他财库赤红又无挡板,鼻孔大的连五块钱都装不住,一定是没钱了假装道士来招摇撞骗的。
就上去对他行了道礼:“这位师兄你好啊!”
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所措胡乱回了礼:“福生无量寿佛,有礼有礼。”
有礼你个鬼,尼玛连名字都是乱编的。
什么福生无量寿佛,道教特么根本没这个称呼。
我一见,问:“师兄不知师从何人?目前在何方高就呢?”
“关你什么事?”
黄袍道士原本战战兢兢的,一听我问他来路顿时慌了,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你什么人啊?在这儿问长问短的?”
我将银铃铛往他跟前儿一亮:“天师府。”
他一见大惊失色,吓的扔下铜钱剑拨开人群就跑。
我们忙追出去,却见那人一边跑一边将身上的黄袍脱下来扔在地上,跑出老远连头上的帽子也摘了扔了。
林竹捡起地上的黄袍,翻开内衣襟一看,上面用丝线绣着西山鸾鹤子几个隽秀小楷。
林竹一看这几个字颇具风骨,和刚才穿着他的人之猥琐风骨大相径庭,便说:“一定是刚才那个人偷了鸾鹤子的道袍,出来招摇撞骗。”
“何止,”
我说:“他一听天师府三个字吓的魂儿都快没了,跑的比兔子还快,一定是犯了什么事儿,说不定还是天师府的通缉犯。”
林竹点点头:“有道理,回去我叫奶奶查查这个人。”
我们正说着,一只手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一把拉住我胳膊,同时一个极其不友好的声音响起:“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三言两语把我们千辛万苦请来的大师赶跑,叫我们找不到儿子,你安的什么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