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家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今天的竞赛课程上谢芜罕见地发了脾气。
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次摸底，大家都考得很不错，我其实听说过你们学校的几个同学，在我来这里之前。”
“像是陆湛，你们学校永远的年段第一，这次考试的成绩很漂亮，物理组的断层第一。”
“祝星愿我也听说过，算是位后起之秀吧，这次化学发挥得很不错，虽然不是断层，但是分数也比第二名高出了不少。”
“谢芜同学，听说是从小就参加数学奥赛课程的，这次考试发挥得有点不太好，和第一名的差距有点大。”
“正好，我借这件事情提醒一下大家，取得一丁点成绩之后千万不能骄傲自满，一定要谦虚、谦虚再谦虚，谨慎、谨慎再谨慎。”
谢芜抬起头来，看着讲台上的蒋劲东。
“怎么了？不服气吗，不服气下次你就给我考高点。”
蒋劲东并没有引战的意思。
新官上任三把火，今天他就是要放这么第一把火，谢芜不幸地成为了点火的木头。
“老师，用一次的成绩来评判一个学生，这不太合理吧。”
蒋劲东让谢芜要谦虚的时候，谢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现在蒋劲东直接表明了他对谢芜的不满意，谢芜怎么能忍。
“谢芜，在课堂上顶撞老师不合适吧。”
作为老师，蒋劲东自然不会让步。
谢芜攥紧了拳头，还想再说点什么。
蒋劲东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
“你还有什么意见下课单独找我说。”
谢芜“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本，当着众人的面走出了教室。
“你上哪去？”
蒋劲东下意识地要追上去。
“我出去透透气。”
谢芜把书包甩到肩膀上，打开教室的门，走出去之后用力关上。
教室里面一片寂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吭声。
陈斯抖着腿，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教室里面格外安静，这一点点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了。
“陈斯，你敲什么桌子，是对我有意见吗？”
蒋劲东本来心里就烦，听到这噪音，心里更烦躁了。
“老师，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继续在教室里面上课，我到教室外面反省反省。”
陈斯说着站起身来，不管蒋劲东的脸上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你们一个两个是要造反是吧？”
蒋劲东拍着桌子，脸都气红了。
“没有，我真的是想出去透透气，教室里面有点太闷了，我有点不舒服。”
陈斯说着，烦躁地拽了拽自己的领口，眼睛微眯，盯着台上的蒋劲东看，随即又笑开，朝蒋劲东鞠了个躬，一派恭敬的样子。
谢芜想要成为班上的刺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蒋劲东也不想第一节课就得罪两个学生，没有硬拦着陈斯。
见蒋劲东没说什么，陈斯知道这是默认他可以出去了。
他大步走到教室后门，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走出教室，他就看到了蹲在墙角边的谢芜。
抱着书包蹲在墙角，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兔子，伤痕累累地缩在角落。
“怎么了？觉得委屈了，肩膀借你靠靠。”
陈斯蹲到了谢芜的旁边，左边的肩膀紧挨着谢芜。
“你走开！”
谢芜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臂交叉，埋着头，像是鸵鸟把头埋进了沙子里面。
声音闷闷的。
“不是吧？你真的伤心了，没必要吧，那个老师看起来就不怎么样，他说的话不值得你伤心。”
陈斯碰了碰谢芜的右肩膀。
“我才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伤心的。”
别人说的话，谢芜很少会放在心上。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成绩的事情？”
陈斯刚说完，谢芜的手臂动了动。
“哎，这有什么的，谁没有考不好的时候。”
蹲着太累，陈斯靠着墙坐下，大长腿随意地伸展着。
谢芜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真的没什么的，我在我们四个人中间天天垫底，不是照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陈斯拍了拍谢芜的肩膀。
“这不一样。”
谢芜总算有了反应。
“哪里不一样？”
“……之前我就说了，数学竞赛我应该是进不了校赛了，就算进了校赛，省赛也很快会被淘汰。”
谢芜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强装冷静，“刚刚老师说了，王泽宇的成绩比我高了不少，我感觉继续参加也没什么意义了。”
谢芜凝视着前方，像是在做艰难的决定。
“竞赛辅导还没开始，你不要太悲观，说不定下一次测验你就能超过他了。”
“哎，我感觉没这个可能，我学奥数也学了好多年了，感觉自己的实力可能就到这里了。”
陈斯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谢芜学了很久的奥数是事实。
“说不定，他也在外面补习奥数呢。”
陈斯摸了摸鼻子，好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可是现在他比我强，这是事实。”
谢芜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转头看向陈斯。
那双眼睛像是黑宝石，还没经过抛光，显得有点空洞，没光泽。
“哎呀，别这么悲观，不坚持到最后怎么知道结果。”
“你就当作是陪我一起参加竞赛吧，我的水平你也知道，典型的半吊子，就当是陪我走完竞赛。”
“哼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为什么要陪你一起搞竞赛。”
陈斯的脸红了，但他的皮肤是小麦色，不容易被发现。
气氛沉默下来。
“算了，有始有终，我还是坚持走下去好了。”
谢芜平复了一下心情，站起来，抖了抖怀里的书包。
“对了，你怎么出来了？”
谢芜突然想起这件事。
陈斯挠了挠头，“我和老师说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
绝口不提他用眼神威胁蒋劲东的事情。
“这样啊，进去吧。”
谢芜边说，边往后门走。
陈斯撇了撇嘴，他刚刚正期待着谢芜能够表示一下感动，哪怕口头表示一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