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圈后,便开始动筷子。
云梨是小酌怡情,但是柳墟老者是个真正的爱酒之人。
瞧着这个后生豪爽干脆,喝酒也不含糊。
于是一直拉着云梨喝酒。
云梨菜都没吃多少,已经半醉。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桌上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醉意。
她趁没人注意,装喝酒而后尽数倒在身后。
如此再三,喝的那柳墟老者仰天大笑。
“我自诩千杯不醉,今日见云馆主,竟一点儿也不比我差。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彼此彼此,依我看,您能担得起一个酒神。我只是强撑着罢了。”
云梨客套话一句接一句,把柳墟老者哄得十分愉快。
已经一口一个小知己的叫了。
又敬了一杯后,云梨继续用老套路。
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旁边少年看也不看她,松开手。
“够了,你自己看看身后。”
云梨迷迷糊糊回头看,窗边摆放的一排盆栽都好似刚浇过水,甚至叶子还垂着水珠。
……
好吧,都惨遭她毒手。
云梨放下酒杯,开始吃菜。
渐渐的,夜幕将至。
海风透着冷意,大家吃饱喝足,准备回房休息。
望月楼被谢千行整顿过一番,吃住都称得上顶尖。
所以也不会怠慢了各位。
引灵阵一启,这七天便是在望月楼住。
云梨回到房间就睡了一觉,再醒来时目光清明,神采奕奕。
该死的,越压榨自己,身体就会适应的越快。
现在的她每天只需要休息三小时就能精力充沛。
想睡懒觉都睡不着。
这夜淅淅沥沥下起雨,空气湿润,带了点凉意。
云梨披上披风,准备去看看海边情况。
入秋之际,冷是真的冷。
刚出望月楼,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冻得哆嗦。
云梨带上帽子,走到台边。
符咒仍然在燃烧,并没有被雨打灭,也没有被风吹走。
她弯腰查看自己的阵法,却忽然,有人袭击。
云梨后退几步,夜色浓重看不清来人的脸。
她撑着伞,只手反击。
那人同她一样,一身黑斗篷。
“招式很漂亮,可惜对手是我。”
云梨微微一笑。
没打几招,便当胸给她一踹。
此人也不恋战,自知敌不过便迅速逃走。
云梨立在原地,身上丝毫未被打湿。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少年声音。
“为何不追?”
云梨一动不动:“你不也是?”
早就看到了,却什么都没做。
许久没得到身后之人的回复。
云梨反手一记‘云间月’。
这是她独创的内功心法,纯粹为了搭配自己剑法而生。
少年仍撑着伞,只手接她招数。
只是前者极其认真,后者耐心陪她练招。
心法即能看出剑法,心法远不如他,那剑法自然也不如。
云梨不甘心,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功法,只能无限接近完美。
一定会有其弱端缺口。
她心极静,不断找他缺口,一有机会便会承受她如雨一般的攻击。
可是不行,还是不行。
云梨此人,一旦掉进某个执念就再也不会记得其它。
该怎么破招呢?
怎么反败为胜,怎么才能从他身上占到优势?
剑啊剑,我们亲密无间,心念合一。
你是不是也在好奇,难道世间真有无懈可击的剑法?
不会的。
云梨目光一凛,全然换了招数。
海浪拍着沙滩,海风冰冷刺骨。
少年挡下她最后一招,退后。
“你是个天才。但你的招数皆是从书中演变而来,改得再怎么复杂强大,其本质没有变化。”
云梨望着自己双手,神色怔怔。
“所以和我交手,我在你出招时就已经有了无数个应对的法子。”
“剑道,要靠自己悟。”
少年说完,转身离去。
云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发凌乱,红发带被风吹得飘扬起。
他不该是这样一身嫩绿,她想,一身白衣会更搭一些。
白衣红带,承雪夜行。
“温乘雪!”
这三个字一喊出,背影瞬间顿住,回身看了她一眼。
是温容,温乘雪。
这么好的剑法,又这么年轻。
柳墟之人对他恭恭敬敬。
不难猜出,只有那位太虚第一人,血剑震九州的温乘雪。
此夜无声,雨停了。
第二天温乘雪已经离开。
昨夜符咒已经烧完,云梨贴下今天的符咒。
几人回到望月楼吃早饭,柳墟老者还问了她一句。
“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今日魂不守舍的。”
云梨摇摇头,这话没法说,难不成要说自己对剑道有些迷茫吗?
从前的桀骜和自信丢了七分,她不由得在想。
从小就有人说她是天才,万中无一的那种。
随着长大,也确实是。
只要她肯努力就是能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无论是落雪宗的首席,还是豫州第一剑。
十七岁名满豫州,甚至九州之中都流传着她的名字。
可是天才之外,还有天才。
天才之上,还有更高的天才。
甚至世上还会不断诞生新的天才。
她觉得不甘心,却说不出不甘心在哪儿。
从昨晚到现在都很迷茫。
陆陆续续有人来吃饭,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云梨回过神,手中多了一张纸条。
她看向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悄悄瞥了一眼纸条。
“午时城门见,我想跟你谈谈。”
一上午,就来了两只未成年灵兽。
云梨分别给了它俩一个脑瓜崩。
“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被骗了。”
两只灵兽捂着脑袋,委屈巴巴走了。
魏诚坐在她身边,欲言又止:“云馆主,你还记得怀安那件事吗?”
云梨示意他讲。
魏诚叹气:“那日你走后,妖物瞬间暴起伤了几个弟子。其实咱们都小瞧了她。”
云梨确实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那妖百年修为,万不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你既然回来了,应该是天水宗又派其他人去了吧?”
魏诚点头,“秦师兄回来后,便由他带队去了怀安。”
“秦贤也不会有办法的,我看得请其他宗门协助。”
怨气而生的妖最恐怖,尤其是这样形如鬼魅的,极难应对。
它有脑子,有智慧。
不是一般兽类可以相比。
魏诚看向海上,惆怅道。
“其实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是请您出手相助。”
“是秦师兄说,天水宗请云馆主帮的忙已经够多,不该再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