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彻心扉的撕裂感还未完全消退,徐灏已了无睡意,他来到客厅斜躺在宽大的布艺沙发里,回想起耗子说起的吴建仁,虽然毕业后很多年再没见到这贱人,但心头的恨意一天也没有消减。
那贱人竟然也进入证券业,公司投资部发生的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家伙看着长得人模狗样,从小就很阴,整天一副拽拽的表情,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的东西。他老爹更不是什么好鸟,笑面虎,阳奉阴违,在工作上处处给徐灏老爸使绊子,真是一对妥妥的狗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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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在徐灏儿时的印象里,除了高大俊朗,就是整天笑呵呵的。
与妈妈真是应了那句话:相敬如宾,夫唱妇随。
他在滨海市银行系统工作,是一个部门的主任,工作上勤恳努力,事业也蒸蒸日上。
听妈妈说,因为他领导下的部门成绩卓著,获得总行的肯定,很快就要晋升为行长。
因为平时业务比较繁忙,整天早出晚归。
可即便工作再忙,也从来没有疏忽家庭责任。两口子的结婚纪念日,孩子的生日,一次都没拉过。
有一次徐灏生日,老爸加班回家比较晚,还是去敲开店门,央求老板娘订上蛋糕,叫醒已经昏昏欲睡的徐灏,点上蜡烛,三个人一起唱起生日歌,这些儿时记忆徐灏每每回忆起来就感觉很温暖。
那一年的冬天,徐灏八岁,上小学二年级。爸爸却忽然性情大变,总是愁眉不展,本来没有烟瘾的老爸,常常跑到厕所里抽烟,徐灏隐隐感觉有片天要塌下来了。
妈妈不时地宽慰着爸爸,说些徐灏听来很尬的笑话,老爸配合地呵呵笑着,有时候趁徐灏在小房间写作业的时候,两个人跑到卧室里窃窃私语,商量半天。出来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尬笑着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徐灏学校里的情况,徐灏懂事地应承着。
虽然两个人在徐灏面前极力掩饰,可敏感的徐灏早就有所感觉。他预感到爸爸遇到的情况很严重,内心不忍让老爸独自承受痛苦,全家人都在努力地维持一个相对祥和的氛围。
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徐灏刚上小学三年级,至今还不愿意回忆那个画面,每当脑海里跳出那个画面他都极力屏蔽掉,可是那个情景总是噩梦般追随着他,每每潜入他的梦中,哭着醒来。
那天下午他正在学校上语文课,班主任在门外敲了敲玻璃,与语文老师耳语了几句。把他叫出去说“你妈妈刚刚来电话找你,听起来挺着急的,你赶快去某某路口,她在那儿等你。”
“别慌啊,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看着班主任略显急切的表情,徐灏觉得有大事发生。
他知道那个路口,离学校很近。
他提上书包,往背上一甩,沿着楼梯冲出教学楼,飞奔起来就像一只被狮子追赶的瞪羚。
门卫的大爷觉得一条黑影闪过,跑出来吃惊的望着徐灏远去的身影,呼喊着:“哎,哎.....那谁,你是几班的学生?”
来到班主任说的路口附近,远远就看到人行道上有一些围观的人群。
老妈显得有些佝偻和憔悴的背影,夹在围观的人群里,三两个警官模样的人在忙碌的保护现场,一辆救护车警示灯闪烁着停在路边。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嘈杂的议论着:
“你们看到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说好像从楼上跳下来的。”
“哦,是吗?有什么想不开的?”
“看样子摔得真惨啊!唉!”
徐灏跑过去拉妈妈的手,妈妈神色忧伤的往回带了带说:”你,还是别过去了。”
徐灏倔强的甩开手,挤进围观的人群,地上一大滩浓稠的散发出腥味的血迹,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往担架上抬一个血色模糊的男人,徐灏从衣着上认出来,那肯定是父亲,还是早上出门上班穿的衣服。
徐灏非常希望这是出现在是在梦中的幻境,他内心完全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他过去趴在担架上摇着老爸: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睁开眼,好吗?”
担架上的血人没有丝毫回应,徐灏感觉眼前模糊。
......
醒来后,已经在医院里。妈妈好像一下老了十几岁,悲伤的望着他:“小灏,你爸爸走了,以后就剩咱娘俩相依为命了。”说完,嘤嘤地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收住哭声对徐灏说:“唉,你爸爸死的真冤,怎么就想不开?他平时那么坚强,真没有自杀的理由。”妈妈好像知道些什么。
“你过去看看你爸爸最后一眼吧。”
坐电梯来到地下一层阴冷的太平间,惨白的灯光下,一个长方型的台子上,一袭白布下盖着一个人,只露出了同样惨白的一双大脚,徐灏感觉好像进入了恐怖片现场。
妈妈指了指:“那就是你爸爸,过去看一眼,和你爸爸告别吧,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妈妈强忍悲伤。
徐灏慢慢走过去颤抖着拉开白布,经过处理的尸体,面容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眼里满含着愤怒和不甘, 徐灏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已凝固成冰。
......
每次回忆起来老爸的悲惨遭遇,心里的愤恨就一寸寸增长,老爸的惨死绝对与贱人父子有关系,他那么乐观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自杀的。
他下意识的瞄了一下床头,盯着床头柜上的那个神秘的徽章怔了半晌。
徐灏感觉憋闷的透不过气来,他来到阳台上。
滨海市初秋的夜,依然霓虹闪烁,光怪陆离,摩肩接踵的高大建筑物的玻璃幕墙映着天光的余晖,投射到斑驳的路面,夜幕下显得诡异而迷离,彩色光幕千变万化,闪耀着魅惑的光斑。
秋意料峭下,微冷的风掀动着徐灏的发梢,簌簌抖动。
紧咬的嘴唇,俊朗的面庞,神情显得落寞而坚毅。
徐灏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必须追查出真相,如果真是那对贱人父子害了父亲,一定要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