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中了许怡怜的痛处,她的眼眶顿时发红,疯狂毕现,撤剑再刺,大喊,“来人,将这反贼乱刀砍死!”
许怡怜的亲卫们一拥而上,拿的拿刀,持的持剑,纷纷朝灯草招呼过来。
杨简离得最近,大刀一横,挡住他们去路,以一敌十,甚至上百,越来越多的敌军扑上来,要将他们斩杀。
短短时间里,灯草同许怡怜过了十来招,她的内息越来越弱,招法只剩了空架子而力不足,饶是这样,许怡怜也只能勉强与她战成平手。
陷在这十万大军里,灯草等人如同几只弱小的蚂蚁,苦苦的挣扎着。
杨简腹部破了个大口子,肠子流出来,他硬塞回去,大刀划过,在敌人脸上留下一道口子,那人气极,狠狠一刀插进他左胸,再拔出,血如泉涌。可他仍未倒下,反身一扑,抱住了冲向灯草的敌人。
“王妃,快跑——”他声音虚弱的喊着。
“杨简——”灯草暴喝着一剑划过来,劈开拿刀要砍杨简的敌人,许怡怜的长剑却刺进她的后背……
——
与此同时,看着失去斗志,扔下兵械纷纷投降的守城士兵,萧言锦皱起了眉头。
沈澜心问,“主帅,有何不对么?”
萧言锦看着城门上还在燃烧的战火,“赢得太快了。”
“那是因为西北军势如破竹,守城兵被我们吓破了胆子。”
沈焕臣走过来,“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胜利来得太快,阿哥反而有点不适应了?”沈澜心笑道,“许怡怜倒底只是个女人,又是半路出家的武将,就这速度我还嫌慢了呢。”
刘震宇跑过来,“主帅,大局已控,守城兵都降了……”
“王妃呢?”
刘震宇一愣,“王妃没与主帅在一起么?”
萧言锦心一紧,打马朝城中跑去,“带上人马随我来。”
渭阳城里乱糟糟的,焚烧的战火,残破的建筑,随处可见的尸体和成群的伤兵,萧言锦骑着马,从人群中穿过,拧眉望着四处城门的方向,突然一拔马头,朝东门驶去。
众人率军跟在身后,亦急驰而去。
沈澜心问沈焕臣,“主帅为何确定王妃走的是东门,另两处城门是否也该派人去追?”
沈焕臣看着最前面的高大身影,“诱走王妃的定是许怡怜,东门是通往上京最近的路程,若有不测,她可以直接逃往上京城。更重要的是,出东门十里,有片竹林,是极佳的设伏之地,许怡怜若把王妃引到那里……”话没说完,他脸色一变,扬鞭抽马,喊道,“快些,再跑快些。”
萧言锦和后面的大部队拉开了距离,单人匹马冲到了最前面,纵马上坡,远远看到乌泱泱的大军模在路面上。
他朝后方做了个手势,摘下背上的大弓,边跑边搭箭拉弦。
三支箭一同射出,中射的敌军发出惨叫倒地,同伴扭头一看,大喊,“肃王来了,肃王杀过来了——”
许怡怜见状,立刻撇下灯草,急急调转马头,朝官道狂奔而去。
透过人墙,灯草看到萧言锦单枪匹马,势不可挡的冲过来。银色盔甲在阳光下煜煜生辉,男人刚毅的面孔犹如天神一般,带着雷霆之势,瞬间就到了眼前。
明明只来了一人,十万大军却如临大敌,顿时骚动起来,畏惧让他们士气大减,尤其看到萧言锦身后的西北军,更是手忙脚乱,神情慌张。
战神威名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这话一点也不假,不知谁喊了一句,“肃王来了,快跑啊——”
有人带头,原本还犹疑的士兵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跟着一窝蜂的跑了。
大军如潮水般散去,露出被围困在中间的灯草等人。
见灯草好好的站着,身上的血迹也不多,萧言锦松了一大口气,嫌马跑得慢,干脆纵身掠过去,拉着灯草上下检查了一道,“哪里伤着了?”
灯草扁着嘴,眼眶是红的,却未见半星泪花,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
萧言锦这才发现,她的十二亲卫,只剩了六个,连队副杨简都死了。
灯草向来珍惜身边人,一下死了六个,难受得不行,偏偏她又是感情溃乏之人,情绪无法释放,如巨石压在胸口,令她透不过气来。
不论萧言锦怎么问她,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萧言锦也很难过,但灯草的状况让他更揪心,无法沟通,他只好把她抱进怀里,用身体传递温暖,给她力量。
刘震宇和祈明率西北军追着那十万大军而去。
冷锋和沈家兄妹则默默的杵在一旁,渭阳城大捷的背后,居然是许怡怜疯狂的诱杀,虽只死了六人,这六人于灯草却是沉重的打击。
被搂进熟悉温暖的怀抱里,灯草最后撑着的一口气也泄了,过度的疲惫让她的身体和意识停摆,人晕了过去。
萧言锦把她打横抱起来,返回渭阳。
两个时辰后,刘震宇和祈明押回了三万俘虏,向萧言锦汇报,五万逃去了上京,还有两万被斩杀。
末了,刘震宇十分遗憾道,“可惜让许怡怜跑了。”
“她跑不了,”萧言锦看着榻上沉睡的灯草,“再过几日,新仇旧仇一块算。”
刘震宇有些担忧,“主帅,万一许怡怜从上京出逃呢?”
萧言锦替灯草把碎发挽到耳后,“一个有心魔的人,哪里都不会去。”
灯草的伤口被若梦细心的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氒迷不醒的原因跟前几次一样,内息运行过度,导致力竭,休养两日就没事了。
六名亲卫的伤势有些严重,若梦一一做了妥善处置,保他们性命无忧。陈招也浑身是伤,被若梦包得像个棕子,勒令她躺在榻上,不准乱动。若梦平素喜欢逗灯草玩,跟她开玩笑,却见不得灯草难受,因为她不哭不闹,只是沉默,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悲伤,那是若梦最受不了的。
半夜,灯草醒来要水喝,萧言锦抱着她喂了几口水。告诉她段义松和陈招他们都没事,让她放心。
灯草靠在他怀里,看着桌上的烛火,一字一句道,“许怡怜的命是我的。”
萧言锦摸了摸她的头,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