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萧言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人知道他所处的方位。他说了两句话,却是从不同的方位传过来的。
狼王阴沉的看着灯草,“你输了。”
“没打完,不算输。”
“接着打?”
“主帅没在,我做主,主帅来了,主帅做主。”
这话听着有点拗口,狼王正要说话,萧言锦却又开口了,“蓝将军,你与我同时攻左侧,撕破一道口子,本王接应你出来。”
狼王愣住了,肃王当着他的面敢说出做战计划,这是有恃无恐,还是意图混淆?
左侧的漠北军有些骚动,四处张望,不知大楚军队会从何处冲出来,猜疑,紧张,他们煎熬的等待着。
狼王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肃王这话倒底是说给他们听的,还是说给蓝将军听的?蓝将军会怎么做,是左还是右?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紧盯着灯草,见她几乎是不动声色往右边挪了挪,又与她身边的两名副将低语几句,看起来不像是要攻左侧的样子。
如果不是左侧,那就是攻右。
狼王低声吩咐乞罗,“把人都压在右侧,让弓箭手做好准备。本王要肃王吃不了兜着走。”
乞罗道,“肃王当咱们是傻子呢,鬼才信他。”
两边都在暗自部署,却没有人动手。局势很有些微妙,从目前来看,灯草一行人被狼王包围,处在下风。但肃王在暗,狼王在明,这里又赢了一筹,接下来就看双方怎么打这一仗?
“蓝将军,”黑暗中,肃王的声音响起来,“我要进攻了。”
“好!”灯草大声回答,“我也做好准备了。”
狼王面沉如水,好歹是两军交战,这俩人当他是死的吗?
乞罗,“肃王这是在故弄玄虚……”
话音刚落,就听“咻咻”的破空声传来,肃王真的进攻了。
乞罗,“……”
狼王反应很快,“都到右侧去,一个都不能放过去……”围在左侧的漠北兵听到狼王的命令,都松了一口气,可那口气还没完松完,就被箭矢无情的射穿。
肃王说进攻就进攻,说打左侧就真的打左侧,而灯草也配合他,率兵马从左侧突围。
左侧的漠北兵自从听到肃王要打左侧,就高度紧张,后又因为狼王的话松驰下来,这一紧一松,士气便垮了,在灯草与萧言锦的前后夹击下,很快兵败如山倒。
狼王听动静不对,知道坏了,又赶紧喊,“左侧,去左侧,加强左侧攻势,快快,去左侧!”
萧言锦并不是要真的打仗,只是突破了左侧防线,接应灯草出来,数万人马趁着夜色往西狂奔。而狼王的骑兵在先前的一役里已经尽损,无法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灯草再一次逃出他的视线。
他气得头顶冒烟,挥刀在沙地上狂砍,直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如果知道他们从左侧突围……他是知道,可是他不信……
一夜奔出二十里,快天亮了,萧言锦才停下来,令人在坡上扎营。
他拉着灯草上下打量,“让我看看你。”
灯草身上有伤,但都不重,“爷,我没事。”
“辛苦你了。”萧言锦摸摸她的头,顺势把人往怀里一带,紧紧抱住,灯草从不抱怨,也不会提在外吃的苦头,可他就是知道,这些天,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找到援军,带着援军牵制狼王,给他解围。若放在以前,他会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在,他知道她做得到,只是过程一定很艰辛。他甚至不敢问,她死过没有?害怕问了,自己会受不住。
一路上,刘震宇和祈明说了许多事,说灯草带着他们打仗,如何出奇制胜,用兵如神,如何把狼王耍得团团转。还说灯草的功夫出神入化,把狼王打得节节败退……
灯草与狼王打架的时候,萧言锦已经摸到了附近,只是那时天还未黑透,他不便暴露,只好耐着性子在暗处观看。狼王第一次举刀要劈灯草时,他差点就冲出来,被沈澜心死死拽住了,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灯草力竭落地,狼王第二次举刀,他立刻放箭,同时人也到了近处。
好在有惊无险,一切都过去了。
所有人都远远的站着,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萧言锦问,“给战马喂黄豆的招是怎么想出来的?”
灯草,“每次我让人放箭,漠北兵就撤,有什么法子不让他们撤?我想来想去,想到了战马。当初阿招刚来郡府的时候,院里的仆妇苛刻她,不给饭吃,她只好吃给马当零食的黄豆,连人都吃,马就更爱吃了,一吃就走不动道,我想着姑且试试,没想到还真有用。”
萧言锦怜爱的吻在她头顶,“我这个战神的称号只怕要让给你了。”
“和爷比起来,我远远不及,”灯草在他怀里蹭了蹭,打了个呵欠,“一些小伎俩罢了。”
萧言锦,“小伎俩用得好,也是大智慧,你能从一些小事上想到制敌的法子,已经很了不起了,蓝将军……”
听不到回应,他低头一看,灯草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萧言锦哑笑,打横把她抱进怀里,用披风裹着,坐在半坡上看朝阳冉冉升起。
温暖的阳光笼着灯草,她的脸白得近乎透明,金色的光仿佛能照进她的皮肉里,晕出淡淡的红色,对萧言锦来说,那是比朝阳更漂亮的色彩。
那头,若梦远远看着这一幕,笑道,“王妃和主帅又在一起了,真好。”
陈招抹着眼角,“王妃平安归来,我太高兴了,就知道她一定会没事的。”
刘震宇和沈澜心站在一起,也偷偷瞟一眼萧言锦那头。
“主帅对王妃用情至深,这天下,大概没有比他们更恩爱的了。”
沈澜心收回目光,“我倒是对此有些担心。”
刘震宇不解,“为何?”
“用情至深,便没了分寸,昨晚狼王砍向王妃那一刀时,主帅差一点就冲出去了,若不是我拼死拽住,现在咱们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了。不过我更担心的是……”她顿了下,没再往下说。
刘震宇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也有些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