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从萧言锦的书房出来,看到冷锋杵在廊上,刚要打招呼,冷护卫一记冰寒的眼刀射过来,温容被盯得打了个颤,莫名其妙,“冷护卫,最近我没得罪你吧,为何看到本公子像看到杀父仇人一样?”
冷锋缓缓收回目光,不与他说话。
温容踱上来,“哎,说说,本公子哪里得罪你了?你若能说出个子卯来,本公子向你赔罪。”
冷锋嘴唇轻轻蠕动了两下,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副我有怨气,但我就不说的模样。
“说呀,”温容把折扇打开,轻轻扇了两下,“若说不出来,就对本公子尊敬些,不然,我让你尝尝军棍的滋味。”说完,扬长而去。
冷锋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记眼刀射过去。
还不待收回来,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灯草歪头打量他,“做什么这样瞧着温公子,他怎么你了?”
冷锋,“……”
“王妃找殿下么,殿下在书房。”
“我不找爷,我找你。”月光下,灯草的冑甲闪着幽芒,她朝冷锋招招手,“你随我来。”
王妃发了话,冷锋不敢不从,只好跟着灯草走。也没走多远,从月洞门拐进了后院。
灯草拔出长离,“我们打一架吧。”
冷锋,“……”
“属下不敢。”
“你跟我打,我不告诉爷。”
“王妃这是为何?”
“练了这么久的剑,想与你这个一等一的高手过过招,切磋切磋。”
“这个……”冷锋为难道,“王妃不如与王爷切磋……”
“爷老让着我,没意思。”灯草看着他,认真说道,“你是个正经人,想来不会行虚假之事。”
冷锋,“……”
“来吧,”灯草手腕一抖,挑出一朵剑花,直直刺向冷锋,那剑来得又快又狠,冷锋骇了一跳,慌忙避开,只听嗤的一声,袖袍竟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灯草面露得意之色,“拔剑。”
冷锋原本想就这么躲几招算了,但灯草的剑法霸道,他被逼得只好拔剑,流光一出,泠泠清光如辉,灯草见他拔剑,心中甚喜,越发有了斗志。
她的剑法共八招,萧言锦让她取个名字,她说就叫无名,她藉藉无名,剑法亦是。
两剑相格,碰撞出清脆的声音,灯草后退两步,冷锋没动,虎口却震得发麻,他吃惊的看着灯草,有些不敢相信。灯草当初是什么根基,他是知道的,灯草每日练剑,他也是知道的,以为无非是些花拳绣腿,练着好玩罢了,没想到看似寻常的招式却是内功深厚,让人不敢小窥。
流光软,长离利,各有各的优势,冷锋成名已久,灯草新出茅庐,却并不畏惧,稳扎稳打,步步逼近。冷锋多少有些顾忌灯草的身份,以防为本。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不一会儿就走了十来招,俩人旗鼓相当,打了个平手。
灯草知道冷锋有些谦让,喝道,“让我瞧瞧你的真本事。”她足下生风,似要跃起,冷锋侧身一躲,灯草却是虚晃一枪,回身刺来,冷锋险些被削了几根发丝,身子急急后仰,堪堪避开,不由得叫好,“王妃好身手。”
灯草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长离直下,扎向他肩头,冷锋低喝一声,流光如灵蛇,竟是将长离拍开……
这时候,若梦背着药匣子从月洞门进来,见他们在过招,并不打扰,悄悄站在树下观战。
她一出现,冷锋就瞧见了,不免有点分神,只听破空声近在耳旁,慌忙低头避开,灯草却早已算准他的退路,长剑上挑,将袍袖上的小口子破得更大了一些。
若梦远远叫了声好,冷锋心一跳,咬了咬后牙槽,流光卷上长离,封住灯草所有的进招,上挑下刺,左右横锁,流光成了一道光,快得让人不可思议,一连将灯草逼退了好几步,叮叮当当几声脆响,灯草被抵在了树杆上,流光闪过,灯草脖子上映着一道细细的寒芒。
若梦惊呼,“住手。”
冷锋缓缓挪开剑尖,朝灯草单膝跪下,“属下冒犯了王妃,当罚。”
灯草扶起他,“你认真与我打,便不算冒犯,这次是我输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赢的。”
若梦走过来,笑道,“王妃进步真是神速,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灯草说,“打不过冷护卫,还不算一等一的高手。”
“他?”若梦瞟了他冷锋,淡淡道,“他差点就要挨军棍了。”
冷锋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瞧若梦,听到这句,转身就走。
若梦喝道,“站住!”
冷锋站住了,背对着她,冷声问,“何事?”
“我哪里得罪你了么?”
“未曾。”
“那为何见到我,一句话不说就走?”
“我与若梦姑娘没什么好说的。”
“连打声招呼的情份都没了么?”若梦道,“别忘了当初挨了三十军棍,可是我替你敷的药,怎么,过了河就拆桥?”
冷锋咬牙,往牙缝里抽气,“我没有。”
若梦绕到他面前,“冷护卫这一段总是阴阳怪气的,倒底因为何事?”
冷锋说不出来,反正心里憋着火,尤其看到若梦与温容在一起窃窃私语,或是嬉笑打闹,他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无事。”
若梦盯着他的眼睛,“为何不看着我,是不是眼疾又犯了?”
冷锋倒宁愿眼疾又犯了,眼不见心不烦,被若梦这般盯着,让他有些无措,他目光游离,她却步步紧逼,没办法,惹不起躲得起,冷锋一声不吭扭身就走。
若梦莫名其妙,对灯草道,“冷护卫跟谁闹别扭,把气都撒我身上呢?”
“他是有点奇怪,”灯草说,“方才他对温容也是这般不客气。”
若梦眼珠子转了转,抿嘴一笑,“他就是个傻子。”
灯草,“冷护卫是个正经人。”
若梦被她这话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对,是个正经的傻子。”
灯草不明白若梦为何总说冷锋傻?回到屋里,她把剑挂在墙上,顺口跟萧言锦提了一嘴。
萧言锦拧了帕子给她擦汗,“若梦没说错,冷锋就是个傻子。”
灯草仰着头,任他擦着脖子,“为何?”
萧言锦低头在她嘴时啄了一口,笑道,“因为他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