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锦极度惊讶,“你说什么?”
“别那么大声,”温容俯耳过去,“你找了许久的元魂,在灯草身上?”
萧言锦感觉不可思议,“谁说的?如何能证明?”
“死而复生便是证明。”
萧言锦呆呆站着,努力消化着这句话。
原来灯草不是没有死,是死了又活过来了,因为她身上有元魂。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找了那么久,元魂居然一直在身边,他却从未察觉。
他脑子里走马观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深山里白耳朵突然出现,叼走灯草。在蓝国师的故居,白耳朵与灯草一起找出了婫人的图腾。白耳朵带灯草去了婫人居住过的地方。清风扬说灯草是有缘人,所以能轻易见到珍贵的灵药。以及那个令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得蛇群护佑……
还有:灯草说她曾到过石屋,也曾听过蓝姓,那些都是她小时候存留的模糊印象,她就是蓝国师的孩子。父母被屠后,老猎户带着孙女东躲西藏,害怕被发现,所以把她打扮成小子,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老猎户没了,只剩了灯草一个人,她走南闯北到处流浪,直到遇见他……
所有的线索渐渐汇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灯草身上有元魂,她就是婫人。
“此事还有谁知道?”
“在平西郡除了我就是你,上京的话,”温容掰着手指头数,“皇上,太后,姬寻,杨国师,右相,我爹,金羽卫,还有西行宫里的小宫人,大概就这些。”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还有许怡怜。”
“这种事,皇上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你也留点神,别让人知道灯草的秘密。”
萧言锦当然知道这事一旦公开,灯草和他会面临什么样的麻烦?
“无须你提醒,”萧言锦冷冷道,“管好自己的嘴,在平西郡,我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已经有三个人知道了。”
“谁?”
“灯草自己也知道。”温容笑起来,“言锦兄,是不是得了大宝贝,高兴得都糊涂了?”
“灯草除了知道元魂,还知道什么?”
温容反问,“还有什么?”
萧言锦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并不知道灯草是婫人。
“元魂是怎么到灯草身上的?”
“姬寻说是你放的。”
“姬寻?”萧言锦眼睛微眯,终于明白为什么萧言镇要提前动手了,因为姬寻告诉他,元魂找到了,就在灯草身上,所以萧言镇才杀他,要把灯草带回去。
而灯草从城墙上跳下来时说的那句:反正又不会死。是因为她知道真的不会死,并不是冒失所为,他却吼了她。
还有很久之前,灯草说她命硬死不了,现在看来,如果没有元魂,灯草已经死过不下百回了。
一想起这些,萧言锦心里就隐隐作痛。
娇生惯养的温公子被太阳晒得头晕,见萧言锦愣愣站着,也不管他,自己先回到了,结果刚转身,发现步子迈不开,萧言锦拎住了他的衣脖子。
他叫苦不迭,“言锦兄,还有何事?”
“灯草为何跟我生分了?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别冤枉我,”温容叫屈,“你俩分开这么久,自然是生分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大家都变了,就成这样了。”
“我没有变,灯草也不会变。”萧言锦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受了元魂影响……”话没说完,自己打住了,元魂一早就在灯草身上,这个假设不成立。
温容说,“男女之间的事,你问我,算找对人了。灯草不通男女之事,大概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给她一点时间,别去烦她,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萧言锦冷哼,“等她想明白,黄花菜都凉了。”说完转身就往后院走。
温容在后头追了两步,“你做什么去,别硬来,灯草吃软不吃硬,可别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话音未落,萧言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月洞门边。
温容撇撇嘴,“猴急猴急的,准是想白日宣……”嫌后头那字不好听,到底没说出来。
萧言锦轻轻推开灯草的房门,灯草从桌边站起来,低低叫了声,“爷。”
萧言锦喉头发堵,嗓音有些哑,“过来,让爷好好看看你。”
灯草听话的走过去,却在离他还有三步的地方站住了。
“再过来些。”
灯草抿着嘴没有动。
萧言锦只好自己过去,直接把人抱在怀里,手臂越收越紧,像要把她嵌入自己身体里。
以为灯草死了后,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只装得下仇恨,如今,空荡荡的胸怀满了,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安定了,仇恨也淡了许多。
灯草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抬起来,迟疑着,犹豫着,轻轻搭在他腰间。
“抱紧我。”他说。
灯草便也收紧手臂,抱紧他。
“灯草,”萧言锦吻在她头顶,“我很想你,无时无刻不想你。你想我么?”
“想。”灯草的嗓音比平日更沙哑些,“我也想爷。”
“我以为你死了……”
“我没死,我有元魂护体,死了又活了。”灯草艰难的道,“爷,我喘不上气了。”
萧言锦松开了些许,并不让她脱离自己的怀抱,“你不但有元魂护体,你还是婫人,灯草,你是蓝国师的孩子。”
灯草愣了下,呆呆抬起头来,“怪不得……看到石屋,我觉得很亲切,依稀也记得一点模糊的画面,但是不能想,一想就头疼。”顿了片刻,恍然道,“所以我小时候死了好多次,因为元魂护体,所以又活了。”
萧言锦点点头,“你是婫人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温容也不行。”
灯草看着他,“我听爷的。”
她仰着脸,漆黑的眸子里有清亮的光芒,还有他的倒影。
萧言锦喉头一紧,慢慢低下头,昨晚没如愿,这回总跑不掉了吧。可他的唇刚碰到她鼻尖,灯草就扭过头去,这个吻又落到了脸上。
脸就脸吧,温容说得对,多给她一点时间,分开得太久,她需要时间重新适应。
他珍而重之的亲吻着她的脸颊,然后是鼻尖,眼睛,额头,无一处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