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皇帝任命许怡怜为昭德将军,前去西北拦截肃王的消息后,所有人的第一念头都是:皇帝被肃王起兵造反之事刺激得失心疯了。
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从未进过军营,从未上过战场,居然被派去与肃王交战,若不是皇帝疯了,便是许怡怜疯了。
武将们的心情尤其复杂,朝廷这么多能带兵打仗的武将不派,派个弱女子去,让他们的脸面往哪放?皇帝定是看没人主动请缨,才出此下策,是要故意打他们的脸。
魏太后知道此事后,对萧芙玉说,“难为你四嫂了,她这是要去给钧儿报仇,咱们都没做到的事,她不声不吭就给做了,不管结果如何,有这份情义,钧儿也不枉与她夫妻一场。”
萧芙玉说,“我那时看四嫂练骑射,以为她是为打发时间,原来那时候她就未雨绸缪,在做准备了。”
魏太后,“你四嫂遇事沉着,心思细腻,是做大事的人,且瞧着吧,将来,她必是我大楚的巾帼英雄。”
朝堂里的评价,许怡怜是听不到的,她率军日夜赶路,终于在萧言锦之前赶到了龙沟峡。
此处为峡谷,因曲折蜿蜒形似龙而得名,春讯未到,谷底干涸,比起走崎岖山路,此处更适合大军行进,所以许怡怜断定萧言锦会从此处经过。她大张旗鼓的在山坡上扎营,并不怕被肃王的人发现。
副将曾是许迢的老部下,知她没有经验,好意提醒,“将军,在如此显眼之处扎营,敌军不用派斥侯,便能知晓我方兵力,此乃兵家大忌啊。”
许怡怜不以为然,“顾将军的七万大军就在附近,加上本将军五万兵马,肃王也不过七八万人马,何足为惧?”
副将见她踌躇满志,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也是无可奈何。
白色营帐扎在山坡上,萧言锦自然老远就看到了。只是纳闷,不知对方是谁,怎么会犯兵家大忌,好像唯恐他不知对方山坡有军队驻扎似的。
沈澜心也是一脸诧异,“主帅,对方虽占据有利地势,但这么明目张胆的露底给咱们看,也太猖狂了吧?”
刘震宇道,“主帅威名,大楚谁人不知,谁人不惧?依属下看,此举倒像个完全不懂行军之人所为,朝廷大概找不到出兵将领,阿猫阿狗也摆到台面上来了。”
沈澜心豪爽一笑,“我看刘校尉说的不错。”
这时,一个小兵跑来禀报,“主帅,对面大营派使者求见。”
沈澜心一愣,“对方这是何意?”
刘震宇,“先是露底给咱们看,后派使者前来,看着像要招安啊。”
沈澜心,“主帅,对方行事如此诡异,恐怕有诈。”
一直没开口的萧言锦淡淡扯了下嘴角,“与其在此猜测,不如听对方怎么说。把使者带到营帐去。”
小兵领命走了,刘震宇道,“主帅,还是属下去见,万一……”
萧言锦摆摆手,抬脚走了,沈澜心和刘震宇不放心,跟了上去。
到了营帐,萧言锦挑帘子进去,对方使者立在桌前,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冲他微微一笑,“锦哥,别来无恙。”
萧言锦着实意外,他没想到来的使者会是许怡怜。
他不动声色看着她,“怎么是你?”
许怡怜道,“我已不是梁王妃,锦哥如今大概也不想做什么肃王殿下,我这么称呼你,该合乎礼制了吧?”
萧言锦不想答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问,“你既是使者,所来何事?”
“锦哥大概还不知道,我不但是使者,也是此次带军前来的昭德将军。”
萧言锦心说,怪不得在山坡上扎营,果真是不懂行军的妇人所为。
许怡怜却像看出他的心思,笑道,“锦哥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要在坡上扎营,把自己的兵力暴露出来?”
萧言锦没说话,等她的下文。
“锦哥都忘了么?当年爹教你兵法时,我也在边上习之,用兵之道或许不及锦哥高明,但怎会犯这样的兵家大忌?”
萧言锦抬眸,“为何?”
“因为我压根没打算对锦哥设防。”许怡怜眼角微扬,带出一个妩媚的笑意,“皇上受奸臣蒙蔽,昏庸无道,弄得天下民不聊生。便是锦哥不反,也会有其他人反,我知锦哥兵力不足,特带五万精兵前来助锦哥一臂之力。”
说完,她期待的看着萧言锦,“锦哥愿收留我么?”
萧言锦久久没说话,只是审视的看着她。
许怡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嗔道,“锦哥为何这样看我?难道不信我?”
如今肃王刚起兵,兵力还十分薄弱,五万精兵无异于雪中送炭,傻子才不要。
萧言锦,“你要投诚,你的属下可同意?”
“他们原先都是我爹的部属,忠于许家,只要我发话,他们自然也会忠于锦哥。”
萧言锦突然转了话题,“梁王是你杀的?”
如此猝不及防,许怡怜连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掩饰,惊愕的张着嘴,“是……灯草说的?”
“是与不是?”
看到萧言锦的脸沉下去,许怡怜干脆坦然承认,“是,我恨他,所以杀了他。”
“为何嫁祸于我?”
“我是在帮锦哥做决定。”许怡怜道,“锦哥对皇上仁义,可皇上想杀锦哥的心,一直都没变过,不光是我,相信朝中百官都心知肚明。兵权交与不交,迟早会走到这一步,梁王之事,只是让这一步早些到来罢了。”
“这么说,你是为本王好?”
“锦哥与爹亦师亦友,在这个世上,我唯将锦哥当成亲人,自然是为锦哥好。”她边说边观察萧言锦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名堂,话锋一转,道,“锦哥如今有七万兵力,加上我的五万精兵,便有十二万之多,可以吃掉顾永七万人马,凭锦哥的威名,相信许多儿郎会愿意追随锦哥,如此,我们便有与皇帝抗衡的能力了。”
萧言锦淡淡道,“本王与你不是一路人,谈何我们?”
许怡怜一愣,“锦哥,你……”
“昭德将军的心意领了,请回吧。”
“锦哥还是不信我?”
萧言锦仍是淡淡的口吻,“本王说了,我与你不是一路人。”
许怡怜满脸涨红,“锦哥可知,此举会让自己陷入险境,我若与顾永前后夹击,锦哥的七万人马,还有胜算么?”
萧言锦忽的一笑,笑容没有一丝温度,“那就拭目以待,送客!”
许怡怜咬着牙,强忍着涌出的眼泪,“锦哥,错过我,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