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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陛下骗了我么?(1 / 1)


灯草一直以为自己是命硬才死不了。小时候,被打,被狗咬,挨饿,挨冻,一次次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又一次次醒过来,最后只得认命,她大概是天煞孤星,怎么也死不了。

直到后来,有人拿刀捅进她的胸膛,她能清楚的感受死亡,像淹在水里,黑暗无孔不入,一点点将她吞没。可居然又没死成,她开始有些奇怪了,但是没有告诉萧言锦,因为自己也没搞明白。

再后来,就是那场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厮杀。金羽卫的阵形像绞肉机,亲卫们一个个倒下了,比她高大,比她强壮,比她武功好,可抽刀拔剑的功夫,血扬上了天,人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气了。

生命其实很脆弱,一刀一剑,甚至一拳一掌,都能送人上西天。她清楚的看着那柄九钧插进了自己胸膛,看着萧言锦被踢下山崖,那一刻,她觉得这样也不错,不能和萧言锦同年同日生,但可以同年同日死,黄泉路上有伴,到了阴曹地府,他们还能在一起。

可萧言镇掉下去,是真的死了。而她,再一次醒过来,准确的说,是活了过来。

脑子再简单,再懵懂,她也知道自己不对劲。

姬寻说元魂在她身上,有元魂护体,她才死不了。她不相信,为了寻找元魂,萧言锦和她在大山里几进几出,可元魂的影子都没摸到,元魂怎么可能在她身上呢?

可她为什么死不了,她是妖怪么?要真是妖怪也好,她就弄死皇帝和姬寻,还有萧芙玉。

灯草幽幽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门口的守卫,这些守卫都是熟面孔,就是护送她回上京的金羽卫,从大门望出去,是院子,院子外头还套了一个更大的院子,一共三道门,每道门都有人守着。除此之外,在她看不到地方,还有无数监视的眼睛,因为她打算从后窗溜走的时候,一个金羽卫突然倒挂金钩垂下来,“小灯爷,去哪啊?”

又有一次爬上房梁,揭开一块瓦片,金羽卫与她大眼瞪大眼,依旧是那句,“小灯爷,去哪啊?”

后来姬寻进了屋子,对她说,“如果想走,我可以带你走。”

灯草摇头,她只想溜出这座院子,并不想离开宫殿,萧言锦的仇人都在这里,大仇未报,她怎会轻易离开?

她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踱着步,思忖着如何逃出屋子的时候,温容进了宫。

皇帝见到他,总是很高兴,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吩咐人上茶和点心,还特意点了温容爱吃的甜点。

温容笑道,“陛下红光满面,莫非有什么好事?”

萧言慎哈哈大笑,“见了你不就是好事么?”端起茶喝了一口,打量他两眼,道,“听温相说,你最近又开始夜夜笙歌了,就不怕芙玉找你的麻烦?”

温容捏着点心往嘴里送,手指上沾了粉屑,在嘴里啜了一口,惹得萧言镇笑,“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温容用帕子把手指揩干净,“陛下是知道的,一到过年,我哪儿都去不了,得趁着年前赶紧聚聚。”

萧言镇摇摇头,“不是朕说你,正月里陪着温相和夫人走亲访友,这是为人子女应当应份的事,再说了,你平日里还聚得少么?”

温容乖巧的点头,“陛下说的是。”

“别当面卖乖,”萧言镇睨他一眼,“那几日休沐,也到宫里住两天。梁王没了,今年宫里过年冷清了,你来凑个热闹。”

一提梁王,气氛就有低沉下来。萧言镇望着铜鹤嘴里冒出的淡白熏烟,温容捧着杯子,看着碟子里的点心,一时间俩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温容才清了下嗓子,说,“陛下,肃王过年不回来么?”

不知道是不是温容的错觉,听到肃王两个字,萧言镇的眉梢极轻的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把目光收回来,牵起一丝苦笑,“肃王在哪儿,朕都不知道?”

“肃王与陛下没联系么?”

萧言镇摇摇头,“年关将至,也没见他捎封信回来,大概因为梁王的事,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朕和太后,所以干脆躲着。朕相信梁王不是他杀的,但长离剑总是他的,太后心里扎着一根刺,从听到噩耗的那日起,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不回来也好,回来了给太后添堵。日子长了,总会过去的。”

“我怎么听说刺杀梁王的凶手,最后定了是肃王身边的随从灯草?人抓到了么?”

“没有。”

“抓不到,还是不打算抓?”

“肃王护着,这事有点难办。”

“确定是灯草杀的?”

萧言镇看着温容,突然笑了笑,“小容,你是在质问朕么?梁王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人证,唯一的物证就是长离剑刺出的伤口,肃王说不是他杀的,那么长离剑除了他,还有谁能拿到?朕夹在中间也难做,总要给太后一个交待。”

温容垂下眼,“也就是说,现下不知道肃王和灯草在何处?”不等萧言镇答,又问,“陛下把人撒出去,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萧言镇笑了笑,“肃王交了兵权,足以证明他的忠心,朕难道还要怀疑他?梁王没了,朕身边就剩下他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朕信他。”

温容低头没说话。

萧言镇看着他,“怎么,想他了?没人跟你争东西,觉得日子无趣了?”

温容抬起头来,望进他的眼睛里,“陛下,您真不知道肃王的下落么?”

萧言镇微皱了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朕还骗你?”

温容知道萧言镇有些薄怒,但他并不畏惧,接着问,“陛下骗了我么?”

“放肆!”萧言镇喝了一声,“温容,别以为朕平日里惯着你,就肆无忌惮,大不敬的话你也敢说?”

温容起身跪下,神情很恭谨,语气却不依不饶,“陛下为何不答?”

“你!”萧言镇气得额上青筋直跳,腾的站起来,手指着他,骂也不是,打也不是,一跺脚,自己走了。

温容看着萧言镇怒气冲冲的背影,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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