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快坐呀?”珍珠拉着温容坐下,亲自把茶递到他手上,“夫人给的碧螺春,可香啦,快喝。”
温容啜了口茶,珍珠叉了块糯米团子送到他嘴边,“上午刚做的,你尝尝。”
温容接了,团子里有玫瑰馅,清甜柔软,正是他喜欢吃的。
“好吃吧?”珍珠问。
“好吃。”温容心里有些不得劲,把嘴里的团子咽下去,说,“让你受委屈了。”
“公子爷来看我,珍珠就不委屈。”珍珠握住他的手,“夫人说了,一切都要为公子爷的亲事让路,老爷也说了,等公子爷成了亲,择日再接我回去。”
温容说,“要是程家小姐不同意你回去呢?”
珍珠想了想,“那就不回去,分开住也好,免得受气,也免得让公子爷夹在中间为难。”
温容跟不认识珍珠似的,不住打量她,在他的印象里,珍珠可没这么好说话,那个为了他争风吃醋,一点小事就要上演武行的烈女子怎么变了?
来的时候还想,珍珠如果要同他闹,他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珍珠的态度同他想的不一样。好像突然间变得深明大义起来,倒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这个明媚的下午,温容坐在珍珠的小院里,看她弹琴吟唱,看她翩翩起舞,和无数个过往一样,他们度过了一段欢快美好的时光。
吃了晚饭,珍珠催着温容离开,“回去吧,省得夫人以为你夜不归宿。”
“这里也是我的家,”温容说,“怎么能算夜不归宿呢?”
珍珠撑了一下午,听到这句,鼻子发酸,险些掉下眼泪来,好在天色已晚,温容没察觉她的异常,扭头唤阿芝打水洗漱。
阿芝打水进来,温容见珍珠杵着没动,撞了她一下,“发什么呆呀?”
珍珠赶紧绞帕子给他擦脸,自打嫁给温容,温容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如今反过来了,她待的地方,温容也把它当做家,珍珠心里跟雨后的湿地似的,直往外冒泡,既高兴又感动。
她仔细的给温容擦着手,说,“也好,往后也是要两边住的,就当提前适应了。”
这天晚上,温容极尽所能,温柔体贴,把珍珠侍候得舒舒服服,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笑。温容却睡不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珍珠看,和他下午刚来的时候不一样,这张脸刚被滋润过,娇艳得让人移不开眼,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从额头到眉心,从鼻尖到脸颊,再到柔软的唇,哪一处都让他欢喜,只是珍珠太累了,哼哼叽叽两声又睡了。
温容静静的端详着她,直到眼睛涩得撑不住,终是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温容回到家里就去找温夫人,提出要退亲。
温夫人大吃一惊,怒道,“是不是珍珠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送她走的时候,她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背后却……”
“不关她的事,”温容说,“她什么都没提,昨晚还赶我回来,不让我住那边,退亲是我自己的意思。”
温夫人问,“那是为什么?”
温容认真的说,“我不想娶程家小姐了,那日我带珍珠赴宴,程家小姐也在,拿珍珠的身份说事,把珍珠教训了一通,我气不过,带着珍珠走了,就为这,程家才提出成亲前把珍珠送走,如此不能忍人的女子,我不想娶,娶回来也会家宅不宁。”
温夫人有些意外,“还有这事,你怎么没告诉娘?”
“我以为是桩小事,没想节外生枝,结果……”
温夫人道,“没过门就教训珍珠,确实有点过分了,那程姑娘瞧着端庄典雅,没想到气度也不大……可你要是退了亲,婉月公主那边怎么办?”
温容说,“见招拆招吧,不能为了躲开萧芙玉,就娶一个冤家回来,不管是对我,还是对那姑娘,都不是好事。”
温夫人看了他半晌,“你是为了珍珠才……”
“不全是,”温容说,“也为了我自己,我想好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才行。”
“你喜欢珍珠,可她的出身……”
“放心吧娘,您儿子还没糊涂到不顾温家脸面,我是喜欢珍珠,可也仅仅只是喜欢。”
温夫人不解,问,“喜欢不就成了?”
“喜欢归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温容不知道怎么解释,“算了,跟您说不清楚。”
温丞相知道温容的决定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动用了家法,狠狠抽了他几鞭子,把温夫人吓坏了,在边上又是哭又是劝。温丞相打了儿子,自己也心疼,可温容挨了打,半步不肯让,还是坚持要退亲。温丞相知道温容的脾气,看着好说话,可倔起来谁劝也不听,他只好豁出去这张老脸,硬着头皮去退了亲。
温容伤还没好,就把珍珠接了回来,珍珠知道他为了退亲挨了家法,在屋里哭了半天,就觉得眼下死了都值了。可哭过之后,她犯了愁,“公子爷,你退了亲,婉月公主那头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温容自嘲道,“谁让爷是个香饽饽,让公主瞧上了呢,没事,说不定过两天就有转机了。”
温容随口一说,是为了安慰珍珠,可没成想,过了两天,还真有了转机,他跟人打马球,从马上掉下来,摔了腿,大夫说骨头裂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得休养三个月。
温容躺在床上,惘惘的愣了半响,突然回过神来,原来那次他预感不好,不是因为萧言锦和灯草,是他自己有不好的事发生。
珍珠抽抽嗒嗒抹眼泪,温夫人坐在床边长吁短叹,温容说,“别哭也别叹气,又不是医不好,再说,这也不算坏事,魏太后再由着萧芙玉的性子,总不能让她嫁一个瘸子,至少养病的这三个月,萧芙玉不会再来烦我了。”
珍珠说,“要是婉月公主再来烦公子爷,爷就跑了吧。”
温容没说话,萧言锦跑了,他要也跑了,皇帝不定怎么想呢?
他默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些亲卫找着萧言锦了没有,还有小灯草,她过得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