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福伯松了一口气,忙迎上去,“王爷,徐大人说灯草打伤了婉月公主,要抓他回去。”
徐群自以为是个拎得清的人,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当然站队梁王,所以不像阎镜那样对萧言锦卑躬屈膝,拱了拱手,公事公办的说,“肃王爷,下官公务在身,事关婉月公主,又是梁王亲自督办的案子,还请您行个方便。”
他把婉月公主和梁王抬出来,以为萧言锦会卖个面子,谁知萧言锦要笑不笑的哼了一声,“有何证据证明我的人打伤了婉月公主?”
徐群把掌心的石子摊到他面前,“那名奴才极擅弹弓,就是用这块石子射下柿子,砸中了婉月公主,至公主受伤的。”
“她不叫那名奴才,她叫灯草,”萧言锦把石子拿起来端详了一番,突然手一扬,扔进了窗外的草丛里。
徐群大惊,“肃王爷,您……”
“本王如何?”萧言锦哼笑,“这石子到处都是,如何能证明灯草拿它打伤了婉月公主?”
“这个……”徐群原以为肃王是拔牙的老虎,没什么可怕的,如今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他额头开始冒汗了,“前段时间在梁王府,灯草与婉月公主结了梁子,肃王爷应该知道吧?”
“那不过是个误会,怎么就成了梁子?”
徐群,“……”
“下官经过查证,近来与婉月公主结仇的只有灯草,公主在皇觉寺被袭,刚好灯草也在……”
萧言锦打断他,“不止灯草在,本王也在,宫里的娘娘们在,宗亲们也在,怎么不怀疑别人,就怀疑是灯草?”
“那枚柿子并非是侍女显珍用竹杆打下来,而是被人用弹弓射下来的,树枝断口的裂开程度明显是被硬物击中而断裂,贵府的下人丁三也证实灯草擅用弹弓,所以有理由怀疑此事与灯草有关。”
“原来徐少卿是这样断案的,”萧言锦冷眼看着他,“那日上山的人当中,会弹弓的不止灯草一个,和婉月公主发生过摩擦的也不止灯草一个,如何就断定是灯草所为?”
“这个……”
“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就敢上我府上抓人?谁给你的胆子?”
“王爷,下官只是……”徐群额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怎么,”萧言锦步步逼近,脸色微沉,眼里闪着寒光,“本王交了兵权,就能任人欺负了?”
“王爷息怒,”徐群惶然中挤出一点笑容,“下官只是例行公事,把人带回去问话,若不是灯草所为,自然会把人放回来。”
萧言锦冷哂,“没搞清楚就来抓人,当我肃王府是什么地方?”
萧言锦是不怒自威的人,军中淫浸多年,又是皇家贵冑,一旦真的动了怒,强大的气场压得徐群透不过气,一时慌乱起来,忙拱手赔罪,“王爷恕罪,下官只是……不如王爷亲自问问灯草,若有这么回事,下官再来把人带走……”
“如此也行,”萧言锦手一挥,“徐大人好走不送。”
徐群连连点头,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出了府门,外头冷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驻足回首,踌躇着是不是要再进去一趟?
衙兵说,“大人,没把人带出来,梁王那里只怕不好交待……”
徐群能不知道么,肃王难缠,梁王也不好相与,两位王爷斗法,他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梁王的后台是皇帝,识趣的都会站在梁王一边,但肃王……真的好可怕,怪不得连皇帝也礼让他三分。
——
萧言锦走进临阳阁,灯草立在廊上,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惶然。萧言锦的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他没看她,径直从灯草面前走过去,丢下一句话,“跟我进来。”
灯草低着头,默然进了屋子。
“方才前院来了人要抓你,知道么?”
“知道,”灯草答,“福伯打发满仓来告诉我,要我呆在院子里别出去。”
“皇觉寺的事是你干的?”
“是。”
萧言锦虽然猜到了几分,听到回答,还是有些意外,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都说你胆小,看人都不敢正眼瞧,居然敢打公主,不想活了?”
灯草道,“我不怕死。”
这话听得萧言锦心里不舒服,脸一沉,“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叫你死,你就不能死。”
灯草卟通跪下,“是,王爷,我知错了。”
“知什么错?”
“我以为此事无人知晓,查不到我头上来,”灯草有点懊丧,耷耷着头,“看来还是失策了。”
萧言锦不知怎么有点想笑,“你小看了梁王。”
“无论如何,我不会连累王爷,实在不行,王爷把我交出去就是了。”
萧言锦沉默半晌,“我舍不得。”
灯草讶异的抬头,萧言锦转身望向窗外,加快的心跳让他有点不自在。
灯草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从来没有人这样包容她,保护她,关心她,她头一次有了长久跟在萧言锦身边的想法,不管是当奴才还是别的,哪怕只是当一条狗也是幸福的。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风从窗子的缝隙里溜进来,吹着他,也吹着她,无声的在俩人之间嬉戏着。
萧言锦过了一会儿才想起灯草还跪着,他走过去扶起她,手顺着她的胳膊缓缓往下,握住她的手,“灯草。”
“嗯?”
“你愿意……”萧言锦不知道要怎么表达,灯草才会懂,毕竟一根筋的脑回路总是那么清奇。
“我愿意为王爷去死。”灯草一脸忠诚的看着他。
萧言锦,“……”
果然……
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不用你去死,好好待着,这段时间别出门,有我在,没人能带你走。”
灯草,“好。”
“告诉我,为什么那样做?”
“我不喜欢她。”
“因为对我不敬?想让我死?”
灯草点点头。
“到现在还不肯说么?”萧言锦看着她,手紧了紧,“嗯?”
灯草沉默了一会儿,“她也想让我死。”
“没回来的那个晚上,是婉月公主抓了你,她想杀你?”
“是。”
“后来呢?”
“她叫人把我打得晕死过去,丢到了城外的荒山上……”话没说完,灯草停住了,因为手被握得很疼,她抬起头,发现萧言锦的样子有些吓人,嗫嗫的叫他,“王爷……”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怕连累我?”
“……”
萧言锦在心里喟叹一声,摸摸她的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谁再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