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把萧言锦的话带给灯草,“王爷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去池子里泡澡。”
灯草扬着面瘫脸,“哦。”
福伯对插着袖子,表情惊讶,“就这样?”
灯草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王爷开了这么大的恩典,你就这点表示?”
“我会到王爷跟前谢恩。”
“怎么谢?”
“鞠个躬,道声谢。”
“灯草,我知道你脑子少根筋,可你这也忒缺心眼了吧,王爷要的是这个?”
这回轮到灯草诧异了,“那要怎么谢?”
福伯点拔他,“王爷待你不比寻常,这你是知道的,王爷的心思呢,你也是知道的,你说王爷想要什么?”
灯草垂下眼帘,“我不是王爷想要的。”
福伯半张了嘴,“什么意思?”
“王爷以为我是他想的那样,其实我不是。”
福伯给绕糊涂了,“那你是哪样的?”
“反正不是王爷想的那样。”
福伯琢磨了半天,不懂,把原话叙述给萧言锦听,“王爷,您说灯草这是啥意思?”
萧言锦也不明白,想来想去,无非是灯草以为他高估了她。但不管是灯草自谦还是别的意思,总之透出那么点不情愿。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天边的云块压得很低,厚厚的像要塌下来,看样子要下雨了。
院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小厮喘着气到门口禀告,“王爷,宫里来人了。”
福伯纳闷道,“宫里怎么这时候来人了?”
“慌什么,出去看看。”
福伯打头迎出去,见御前的马公公抱着尘拂随人进来,他哟了一声,笑道,“哪阵风把马公公吹来了!”
马公公是皇帝身边跑腿的,当年和福伯一同进的宫,后来福伯跟了三皇子,他跟了太子,虽不在同一阵营,表面上的交情还是有的。当下也笑呵呵的道,“你这老货,可有日子不见了,我来自然是当的皇差,皇上让肃王进宫一趟。”
福伯有心打听,“不知道皇上叫我家王爷进宫是为何事?”
马公公瞟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做奴才的哪敢打听主子的事?”
正说着,萧言锦出来,马公公传了话,萧言锦抬头看了看天,吩咐福伯,“拿我那件翠羽大氅来。”
福伯不敢耽误,打发小厮去取来大氅,亲自给萧言锦披上,把他送到大门口。
萧言锦和冷锋上马走了,福伯站在门口,望着天边快速移动的乌云,眼瞅着要下雨了,这个当儿却要进宫,心里涌起不太好的预感。
风大了起来,卷起满地的落叶,扬得到处都是,天倏地暗沉下来,一道闪电从云层中劈下来,云中雷声隐隐,很快到了跟前,变成几声巨响,震得大地都在发颤。
风卷乌云,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终于落了下来,直直的打在地面上,溅起一簇簇雪白的水花。
萧言锦在宫门前下马,换轿子进去,落了轿,早有小太监打着青油纸伞来接,一路小心翼翼护送到皇帝的暖阁里。
外头风冷,挑了帘子进去,却是热浪迎面扑来,宫里已经烧上地龙了,萧言镇笑着迎上来,“没曾想变了天,倒害得你淋了雨,是朕的不是。”
萧言锦行了礼,“不碍事,皇兄召见,便是天上下刀子,臣弟也得来。”
萧言镇哈哈笑了两声,上下打量他,“淋湿了吧,朕让人拿身衣裳给你换,免得着凉。”
“真不碍事,”萧言锦弹了弹袖口上的雨水,“没淋到什么。”知道要下大雨,他扬鞭打马,雨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宫门口,确实没淋到多少。
赐了座,上了茶,萧言镇扯了几句家常,开始谈正事,“朕这几日想了想,三弟正值盛年,如此休赋在家,有点屈才了。当然,这么些年三弟戎马边疆,吃了太多苦头,也因此落下了一些伤痛,此次回上京,朕许诺让你做个富贵王爷,好生享享福,领兵打仗的事自然是不会再烦劳你。”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萧言锦很是配合的问了一句,“不知皇兄有什么差事交与臣弟去办?”
萧言镇没说话,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方道,“蓝国师的事,你可有所耳闻?”
萧言锦愣了一下,不知皇帝怎么提起了这桩陈年旧事。
关于蓝国师,其实是宫里的一个传说。
相传先皇在位时,不知道打哪找了一位姓蓝的国师,此人有通灵之术,可练长生不老药,先皇在宫里给他指了处避静的院子,重兵把守,除了先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此人在皇宫里一呆就是十年,却在某天突然循地而去。那时候萧言锦还小,对年幼的他来说,神秘的蓝国师就像虚幻的烟雾,并不真实。宫里禁止谈论有关蓝国师的事,但越是禁止,越传得玄乎,说蓝国师练成了长生不老药,拿着药逃走了。后来又听说先皇派人秘密寻找过,但没有找到,再后来,这件事慢慢就淡了,没有人再提起。
他微蹙了眉,“皇兄怎么想起说这个?”
“在你七岁那年,蓝国师从宫里逃走了。”
“真的有这么个人?”
“自然是真的,”萧言镇道,“知道他为什么逃了么?”
“说是练成了长生不老药,拿着药逃走了。”
“他炼的那东西叫元魂,至于是药还是别的,我也不清楚,但元魂确实可保人长生不老。”
萧言锦有些惊讶,“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
“大概是有的吧。”萧言镇说,“此事是先皇临终前告诉我的,蓝国师逃走后,先皇曾派人秘密找寻,找了六年,终于把人找到了,但蓝国师拒不交待元魂的下落,后来……死了,线索就此中断,一直到先皇仙逝,此事再无任何眉目,先皇也因此抱憾离世,咱们这些做儿子的,若能帮他完成遗愿,以告先皇在天之灵,也是敬了孝。此事不宜声张,想来想去,也只能交与你了。”
萧言锦起身行礼,“既是先皇遗愿,为臣为儿,自是义不容辞。”
萧言镇双手扶起他,温和的道,“此事倒也不急,眼瞅着年关将至,过完年,再慢慢寻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