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面前。
李存希打量着伪装后的自己。
此刻的他,穿着花衬衫,喇叭裤,一头飘逸的长发,八字胡,嘴角处有个痦子,眼睛刻意眯着,脖子上戴着金链子,手上戴着金戒指。
“怎么样,能认出来吗?”
李存希问。
“认不出来,就是您老婆来了,也认不出来。”
金文一脸认真地回答。
这哪是他敬仰的希哥,完全就是一个胡同串子,还是最欠打的那种。
“那就好。”
李存希把准备好的包夹在胸口,离开了办公室。
街道上。
一群苦主还在店铺那里坐着。
李存希清了清嗓子,快步走到店铺前,狠踹铁门一脚:“我丢雷老母,老几的货钱,雷还没结呐,怎么能关门呢。”
“这位兄弟,你也是被骗的?”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凑了过来。
李存希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说道:“我系羊城来的批发商呐,这个死扑该徐氏服装店,进了我一百多万的货,没有给钱呐,我听说他们要跑路,所以来要账。”
“一百多万,真的假的?”
中年吃惊无比。
李存希拿起自己脖子上的金项链:“我介个人,从来不吹牛,我在羊城十三行十米长的摊位,一天卖十多万的货,洒洒水啦。”
说着。
他又掏出三把钥匙:“看见了没,我三辆车,换着开,这就叫实力。”
“呵呵,那您真是大老板,我们这些小家小户比不上。”
中年信了大半。
“不聊这些了,介位大哥,你知道徐家的那个扑该在哪里吗?我得要回一百万货款,不然我介车呀,还有摊子,都要赔进去了。”
李存希一脸焦急。
中年叹声道:“我们也找不到负责人,现在上百号人,等着退手里的货呢。”
“上百号人?你们介么多人,怎么同时聚到一起来要债的?”
李存希饶有兴趣地问。
这年头消息闭塞,联络不方便,出远门限制多,这些加盟商又遍布全国各地,想要把这些聚到京城,难度极大。
中年人低声道:“原本是我一个人来退加盟费和货钱,谁知道他们不退,还找人打我。”
“我实在气不过,于是晚上偷偷进了徐氏服装店,弄到了他加盟商联络地址。”
“有电话的,我打电话,没电话的,近的亲自去劝,远的写信把这事告知对方,忙活了一个月,这才把大家聚在一块讨说法
“原来如此。”
李存希点了点头,手放在后面,给门前的金文一个信号。
金文赶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了李存希面前,惊讶道:“这不是羊城的王老板么?”
“哎呀,金老板,你介么在这里。”
李存希赶忙伸出手与金文握了握。
金文指着身后的晓燕服装店:“这店是我开的。”
“原来你就是系晓燕的老板,怪不得去羊城进货出手那么阔绰呢,失敬失敬。”
李存希惊讶无比。
中年和其他来退货的苦主,一听金文是晓燕服装的老板,也都大吃一惊,看向金文的眼神,又敬又畏。
金文淡淡一笑:“小本买卖而已,倒是王老板,您来了京城怎么不言语一声,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啊。”
李存希叹声道:“我哪有心思吃喝,介个徐氏服装店从我这进了一批货,欠了我们上百万货款,我得找他要钱。”
“你找徐家?”
金文讶异道。
李存希点头:“对呀,不止我要找,这些被徐家坑了的加盟商,他们也要找,金老板您也是京城服装界有头有脸的人,能不能帮我们找到徐家的人。”
此话一出。
众人全都聚了上来。
“这位老板,你行行好,帮我们找到徐家人讨个公道吧。”
“求求你了,帮我们一下吧,我们给你磕头了。”
真有人跪在地上,开始磕头。
金文无奈道:“各位,不是我不帮你们,据我所知,徐氏服装店老板是香江人,恐怕人家见势不妙,早就坐飞机回香江了,你们就别折腾了。”
“那怎么办?我们连货带加盟费,几千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
“我的天老爷,我全部家当都在这里面了,你让我怎么活。”
苦主们一脸的绝望。
李存希也垂头丧气的抱怨: “你们好歹还有货,我系钱货两空,该哭的系我才对。”
一个三十岁的妇女狠啐道:“徐氏给我们的货,都是几十一件的贵价货,放在我们那地方,根本没人买。”
“没错,如果不是我进了一批的确良,指望徐氏的货店铺早倒闭了。”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
李存希闻言提议道:“那你们就把货全换成,便宜好卖地的确良就好啦,至于加盟费,虽然要不回来,可介个徐氏也给你们打了不少广告,你们就趁着他这个牌子还有些名气,尽量卖自己挑的衣服,说不定能连本带利,全都赚回来呢。”
其实他是在混淆概念,把众人目的从退货,改到换货上。
果然。
刚才的妇女冷笑道:“这些贵价货卖不出去,我们哪有钱换成的确良卖”
李存希给金文递了个眼色。
金文笑道:“你们来退货,应该把货带上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都是打定主意来退货的,肯定把衣服全都带上。
金文继续说道:“我也是从小摊贩一路干到现在的规模,知道大家不容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按进价把货给我,我用的确良和你们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带头的中年人问道:“的确良,你能给什么价。”
金文伸出五根手指:“五块。”
“这么便宜?”
中年人讶异。
金文解释道:“我量大自然便宜,你们自己去进货,至少七到九块,我可没多少时间,换不换你们给个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