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衣厂门前。
李存希让门卫通报之后。
吕长贵直接派秘书来迎他,待遇堪比外宾。
可李存希却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
吕长贵对他越发客气,那他应承的事情便越棘手。
推开办公室门,人还未进去。
吕长贵爽朗笑声已经传到他耳朵里。
“哈哈,李老弟,赶紧入座,我刚沏好茶水,咱哥俩好好品茗一番。”
李存希把门关上,来到办公室的会客区。
两人相对而坐。
吕长贵给李存希倒满茶杯:“尝尝。”
李存希端起茶喝了一口,点头道:“黄山的毛峰。”
吕长贵面露讶异之色:“李老弟也懂茶?”
喝茶的人不少,但能懂茶的却没有几个,有的话,大多也是像他一样,为了迎合领导。
可李存希一个平头老百姓,应该没这个需求,那剩下的只能喜欢了。
“略懂。”
李存希微笑道。
商人嘛,功成名就之后,就喜欢附庸风雅,洗去身上铜臭味,买古董,学书法,品茶,都是他那个圈层的基本操作。
他在那个圈子里,也不能免俗。
吕长贵竖起一根大拇指。
如果不是和白茂奇打听清楚李存希根脚,他肯定认为李存希是某个大人物家的公子。
之后。
吕长贵又寒暄了几句,终于忍不住说到正题:“李老弟,找到人了吗?”
李存希放下茶杯,不动声色道:“这不是想问问您具体需求,才好找人办事。”
他肯定不能说自己断片,忘记了要办什么事。
一来怕吕长贵趁势加码,提一个更非分的要求,二是怕吕长贵觉得他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心生不悦,影响他后面的事情。
“呵呵,还是李老弟心思缜密,我还有点意见。”
吕长贵起身坐在李存希身边,拿起两个杯茶,比划道:“既然要造赝品,那就得造到天衣无缝,最好连我也看不出来。”
李存希点头道:“嗯,还有什么要求。”
“不能让造假的人知道这里面有我,不然,我还不如不折腾。”
“放心,这点我心里有数,还有吗?”
“还有就是老哥我从未收过现金,攒的家底也都在古董上,恐怕没有钱支付给帮我造假的大师。”
“小钱而已,我会解决的。”
李存希听完之后,那断片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明朗。
帮吕长贵造假古董,退还给送礼的人,这种馊主意,也就是他喝醉之后能说出来。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人家真想弄你,怎么都找得到理由。
如果当时没喝醉。
他肯定是劝吕长贵退下来,一门心思搞古董,日后凭借古董收藏家的身份,什么富豪高官结交不到?
不过嘛。
他现在还要吕胖子办事,迟些再劝也没事。
“呵呵,以茶代酒,敬老弟一杯。”
吕长贵与之碰杯。
李存希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吕长贵混迹体制,属于那种极会察言观色的人精,只是瞥了李存希一眼,便笑道:“是想说你大哥转正的事情?”
李存希摇了摇头:“大哥那性子,混体制也好也坏,我不强求,是小弟有个忙,打算让您帮一帮。”
“你先说。”
吕长贵很是谨慎,没有胡乱答应。
李存希笑道:“我想以个人名义,让国营厂代工一批裤子,数量大概在三四千条。”
“个人?”
吕长贵皱起眉头,沉吟道:“没这个先例呀。”
李存希笑道:“但这个要求,也不算不违规,现在几家国营制衣厂效益都不算好,的确良势必还会减产,外贸单子又往南边流走,您敢为人先,接受个人订单,传出去,未尝不是一笔政绩。”
“容我考虑几分钟。”
吕长贵信奉的是少做少错,管理方式就是上行下效,一切听领导指挥,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让他徒增麻烦,确实不太善。
可不帮李存希,对方恼怒之下,不帮他了,他想再找个信得过的人也不好找。
他不好立即做决定,于是说道:“李老弟,这事我需要开会研究一下,你缓我两天,我再给你答复。”
“可以。”
李存希笑着点头,随即又说道:“还有小忙让您帮。”
“什么忙?”
吕长贵脸色不太好看。
这李存希得寸进尺,岂不是变相威胁他办事了。
“我想注册几个商标,您帮我介绍个工商管理局的人,我想疏通一下。”
李存希知道当下年代,个人想要注册商标,也是极其困难,想要成事,还是得里面有人。
吕长贵脸色稍缓,只是介绍人,那不算找他办事,看来李存希还是知道些分寸。
“小事一桩,工商管理那边,我认识不少熟人,等你找到造赝品的人,我帮你引荐。”
“好。”
李存希暗骂吕长贵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可也没办法,谁让他现在人脉少呢,想要求人办事只能任人拿捏。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李存希起身告辞,坐车来到金家。
听吴雷说,魏大壮酒量不错,他这个一杯倒,想要灌醉对方,无异于天方夜谭。
老白家倒是有白建国这个大杀器,可老丈人和魏大壮俩人也不认识,强行凑到一个局了,违和感太强,影响后续计划。
无奈之下。
他只能寄希望与金文。
把事情告知金文之后。
金文拍胸脯保证,一定把魏大壮灌醉。
于是他便把老金从秀水街叫回来,去夜市上主持大局,带着金文来到东兴楼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