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原本是坐着的,在虞声目光看过来的一瞬间,立刻被她察觉到,一晃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顾念注意到他脸色一变,立刻顺着视线看向凉亭,但什么也没看到,担忧问道:“小虞,怎么了?”
虞声沉声道:“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红衣女人。”
方才看凉亭的人这么多,但由于他的倒霉体质,看到红衣女人的却显然只有他一个。
想起老族长的话,虞声内心有些不安,他会不会因此被对方盯上?
要是能给他们送些线索就罢了,如果只是会单纯来吓他,那下次进本,在规则出现前,他都想先不摘下平安锁了。
“我要不去凉亭看看?”虞声朝顾念征求意见道。
顾念思索了会儿,道:“我和你一起。”
方阅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转了几下,也跟着来到了凉亭。
然而,红衣女人什么也没有留下,凉亭中只有未干的深色雨痕。
虞声刚想走进凉亭,明明没有起风,但檐角上的风铃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尖锐激烈的叮当声瞬间让人将心拔到了嗓子眼,视线猛地向上看去。
镂空铁球内不断翻滚的细小珠子,像是一双灵动地眼睛,悬挂在线上盯着他们。
赶紧收回脚步,虞声咽了口口水,有些惊魂未定。
有东西在阻止他进入凉亭。
原先已经进屋的其他人听到庭院里的动静,连忙开门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念拉过虞声的手,低声道:“先回屋吧,这里不太安全。”
虞声点点头,最后朝周围看了眼,浓重的夜色配上寂静冷清的古代建筑,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他总觉得红衣女人还藏在宅院某个角落里没有离去,偷偷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徐涛打开半扇门,露出半侧身子,表情探究地高声问道。
顾念朝他们摆摆手,搪塞道:“没什么,来了阵风而已。”
几人将信将疑地重新合上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信顾念随口编的谎话。
因为虞声今夜见到了不好的东西,顾念特意让虞声住在了最中央的位置,夜里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和方阅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虞声握着木门,心里有些怪异,顾念似乎总是下意识将他放在柔弱的位置保护起来,但他内心并不喜欢这种一直被袒护的感觉,这会让他习惯,然后潜移默化地变为真的一无是处。
但他终归没有拒绝顾念的好意,道别后各自进入自己的房间。
“哐当!”
脚刚跨进门槛,虞声便踢到了一个轻薄的东西。
立刻收回脚,向下看去,房间门槛旁居然放了一个盛满清水的陶瓷碗,如今被虞声踢了一脚,水洒了满地。
碗周围是一圈铺洒均匀的白色米粒,被水一浸,乖乖地贴附在地上。
虽然他分不清米的品种,但他凭借一些看电视的经验,洒在门口的米,还是在恐怖世界的设定中,极大概率就是驱邪的糯米。
那这碗水又有什么寓意呢?
虞声走进房内,蹲下身拿起碗细细端详,还好他刚刚落脚没有用力,反应也还算迅速,碗只是倾斜着朝地面轻磕了一下,印着红色花纹的碗身没有裂痕,还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糯米和碗都是祠堂里的人放的,寓意是驱邪,是保护他们的意思,难不成这次世界里NPC是好的,没有害他们的心思?
虞声将碗放回原位,打量起整个房间。
这次住宿的环境比前两次都要好得多,空间宽敞整洁,整体分为里卧和正对着门口的小厅两部分,中间由两扇画着仕女图的半透明屏风遮挡开。
房间装潢典雅大气,充满古典韵味,案几,木椅,卧榻一应俱全,里卧靠外的地方,还放着一个大木桶和一个洗漱台。
台上摆放着两件叠好的白衣,应该是守夜要穿的丧服,边上是一个铜盆,里面已经提前倒满了水,虞声碰了碰,还是温的。
屋内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各个角落也摆着点燃的蜡烛和一些养眼的绿植,灯光十分充沛,除了没有窗户外,虞声简直挑不出一点问题。
这刘家想必是当地的大家族,不禁历史悠远,还财大气粗,不过是一间留给外客的厢房,也修的如此有格调。
虞声走到床榻前,摸摸被褥,没有木头的潮湿,被子似乎是特意给他们清洗了晒过,不仅有股淡淡的皂香,还十分暖和柔软。
如此优厚的待遇,让虞声心里反而产生一股不安的感觉,刘家人对他们太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不过是一批异乡来的守夜人,说白了是招来打夜工的,还特意在他们住的房间里提前熏香晒被倒水,怎么想都很奇怪。
“叩叩...叩叩...”
正当虞声疑惑思索之时,门突然被敲响。
还没等他走过去回应,门外站着的人影便离开了。
那人分不出是男是女,双腿规律地交叉摆动离去,动作像是皮影戏上的纸片人,他走路速度很快,但走姿十分僵硬,在木门上倒映出的侧脸也和常人不同,五官扁平,鼻子平地而起,又尖又翘。
一张薄薄的淡黄宣纸卡在门缝里,摇摇欲坠。
虞声拿下纸,想立刻开门看看究竟,但门似乎从外面锁住了,他根本打不开。
他被锁在了屋内。
木门虽然看上去很脆弱,一推还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呻吟声,但无论虞声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它半分。
无奈放弃,虞声展开塞进来的纸,上面赫然是这场考试的规则。
字体紧贴故事背景,是用毛笔沾墨挥洒而出,飘逸又不失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