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苌将军营帐内,已经架起了一小簇火堆,对于这群世代生活在江南的人来说,才到淮北附近就已经有些感觉到冷彻骨髓了。
帐内坐着苌将军以及副将军两位,还有一些其他的军中将领,太监赵公公不请自来也坐在了大将军的身边,监视着这群人的一言一行。
这些人坐在一起,共同商量着抵达寿州城后,如何与不断骚扰的周军防御、回击策略。没有人理会旁边的赵公公,他们都十分抵触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官宦。
这一商讨就越来越激烈,都过了子时却依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一旁的赵公公都开始打起了盹。薛弘轻轻在一侧拍了拍,赵公公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嘴里还大喊,“谁来了?!”
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怒目看着赵公公的丑态。
只见赵公公打盹后直接倒在了苌将军的肩膀上,苌将军虽烦躁但是碍于面子并没有将他轰起来,结果他越来越过分,整个人都快倒在人家怀里了,旁边的几位将领已经剑拔弩张了,薛弘见此没办法才将赵公公轻轻拍醒,然后低声询问,“公公,是否要回去歇息一下?”
赵公公有些尴尬,他慌乱地整理着官帽跟头发,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被一笑声抢先了。
苌劲坐在最外围,看着慌忙整理仪容的赵公公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戏谑道,“公公,家父的怀里是否温暖?”
还未等赵公公发火,苌信先怒了,他眉毛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随手抓起一个杯子就砸在了苌劲的脚下,这一举动吓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赵公公都一愣,悄悄观察着苌信的脸色。
苌缨在营帐外巡逻值守,听到里面的动静悄悄扒开营帐缝隙往里看,只见父亲大怒,对着哥哥怒骂道,“滚出去!”
“是...是......”
苌劲急忙用哆嗦的手将地上的碎片拾起,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扎伤双手,捧着碎碴子就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苌劲的小跟班们急忙在帐外围了过来,将他手里的碎渣子接了过去,看见苌劲的手被扎破了一些口子,流了不少血。
“世子,我去找人给您包扎一下!”其中一个侍卫惶恐地说,因为被撵出来的苌劲脑袋上都冒着火光,他们生怕自己哪儿做得不对惹来一顿骂。
苌缨抱着胸,冷眼旁观,“那点伤还死不了。”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手帕,走过去随意地将他的手包扎了一下。
苌劲不耐烦地说对侍卫们说,“下去下去,我没事。”侍卫们离开后,他一脸懊恼地说,“我又惹爹生气了。”
苌缨见他如丧家之犬一般,觉得他有些可怜,所以没有再出言讽刺,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呀,就是说话不长脑子,该说的时候说不出来,不该说的时候嘴又太快!”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脑子就好了,也不怪爹更疼爱你。”苌劲说着说着眼眶竟红润了起来,然后背过身不让苌缨看见。
苌缨一见他这样有点忍俊不禁,她打趣道,“驸马爷,怎么还因为这点事哭起来了,这跟爹打你比起来,这算什么事啊?你这样哭唧唧的,若是被那赵公公看见,回去跟圣上一打小报告,说未来的驸马爷是个草包,他还能把永嘉公主许配给你?”
苌劲不吭声,自己缓了半天后转过来又恢复了正常神态,对苌缨说,“你去歇息一会吧,我替你巡视。”
苌缨轻轻一笑,然后说,“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敢走,我也怕爹骂我。”
此时,一小队人马举着火把急匆匆的跑过来,见到苌家兄妹后,领头的校尉急忙行礼后说道,“世子大人,苌中卫,卑职下属的一个什长,连带着他下面的人失踪了!”
“失踪了?!”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苌缨回头看了一眼帐房,然后对苌劲说,“你在这里值守,我带人先去寻找,暂时不用惊扰里面。”
苌劲急忙嘱托道,“哎...那你自己多加小心,这山我一来的时候就觉得古怪得很,找不到就赶紧回来。”
苌缨并不太喜欢跟自己哥哥这么互相关心的状态,她敷衍地说,“好,我知道了。”说罢对自己下面的人说,“赵生,你跟我走,其余人跟着世子一起严格值守!”
“是!”
苌缨带了自己的得力下属,又跟着校尉一队人马急匆匆往后面赶去,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在询问了相关人员后,苌缨一行人到了紫阳山脚下的一片荒草地,赵生举着火把,仔细勘察了一下,对苌缨喊道,“中卫,这边有尿迹,他们应该失踪前是来这撒尿的。”
“来这?这距离大营至少将近两里地,他们为什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撒尿?”苌缨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
校尉听闻急忙补充道,“属下刚刚已经遣人将大营周围都寻遍了,没有找到。”
苌缨抬起头,仰视着这座被浓雾覆盖的大山,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草木葳蕤,鸟兽不至,四周寂静无声,透着一股古怪的感觉。
赵生也随着一同望去,然后问道,“需要上山去搜吗?”
苌缨沉吟不语,她来回不停地踱步,脑子飞快地思考着能不能上去搜?如果去了这群人会遇到什么状况?每种状况会触发什么后果?
“暂时不能去,我们人太少不能贸然前往,如果山上有敌军或者...其他东西,那就不好办了。”苌缨说道,然后对赵生说,“你速速骑马赶回大营将军帐中,将此事报告给苌将军,我跟李校尉留在这,再搜一遍山脚下,等将军指令再行动!”
“是!”赵生得令,立马奔去翻身上马,赶回大营中。
“报!”一伙人向着苌缨等人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大人,我们在那边搜到了...搜到了几个脚印!正是...咱们士兵穿的鞋的!”
苌缨几人急忙前去查看,果然在山的一侧,有几个不太清晰的脚印,顺着上山的方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