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两人好不容易从执明宫钻地回来,云钰一身脏兮兮气喘吁吁地平躺看天,抱怨:“那个望舒城还要多久才能到?我已经三天没换衣服了,现在还因为你搞得一身污泥,不行了不行了,我必须要找客栈好好洗个澡。”
“望舒城不远,最多两天你就能看到。”高靖舒拍着身上的灰,听见一声绝望的哀嚎,“两天!竟然还要两天!”
“出发前我就和你说了至少需要五天。”高靖舒不急不慢地接话,云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那你也没说我们得一路风餐露宿啊,我都在野外睡两天的草丛了!”
“我是个逃犯好不好。”高靖舒也冲她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地回道,“你见过哪个逃犯光明正大跑到城里去住客栈的?星渊大陆的每座城市都贴着我的通缉令,不信你过两天自己去望舒城里看看。”
云钰被他一句话呛住,只能悻悻从鼻腔哼了几声自认倒霉——虽然大家都说那张通缉令是忘记撕下来,但确实大街小巷上都有贴。
高靖舒指着北方天柱更远方的平原,主动和她说道:“过了天柱就不属于四王封地了,望舒城直属帝都羲和城,由四王共同守护,不过白王尚在的时候,由于白虎威猛矫健,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由白族负责,后来白王垮台,则由苍王和朱王一起管理,玄王名义上也会管,但几乎没有插过手。”
“望舒城……”云钰默念着这个名字,好奇地道,“传说羲和代表太阳,望舒则代表了月亮,这两座城市一上一下,难道真的是像日月那样相照相应吗?”
高靖舒的神色有几分游离:“也许当年星渊大帝和四王建国之初是这么幻想的吧,现在望舒城最中心的广场上还有一尊几十米高的月神像呢。”
“月神?”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云钰又被勾起的兴致,她往高靖舒身边挪了一步,“中原也有很多关于月神的传说呢,月神娘娘叫常曦,她是天神帝俊的妻子。”
高靖舒托着下巴抬头看天,正好一片云被风吹散,明月淸潋如水的照耀下来:“望舒城是下层最大的城市,也是这一百年里勉强还算太平的城市,不过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凭本事在城内谋生,一百年前天枢阁还没有被抹去的时候,总部也是设在望舒城里,帝都的命令从羲和城传下来,送入天枢阁,我们在黑暗里为这个国家铲除一切隐患,呵呵,我一直都觉得天枢阁是个很脏的地方,只有涉水不这么认为,他说天枢阁就是黑暗里的月亮。”
云钰默默的听着,高靖舒其实并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微微哀伤的神情,转向云钰叮嘱:“我肯定是不能进城的,你要吃饭要洗澡要睡觉都行,只要不惹事,随便你干什么。”
云钰用力揉了揉脸蛋,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不安,但箭已经射出就无法收回,眼下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现在知道害怕了?”高靖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当时我就提醒过你没必要掺和进这种事情,是某些人大道理一套接一套,还信誓旦旦地说相遇是缘分,要心怀敬畏,普通人也能尽自己的一份力救人救世,怎么现在连玄王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救出来,有的人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你放……什么厥词。”云钰是憋了好一会才面红耳赤硬生生把骂人的脏话咽了回去。
高靖舒捂嘴偷笑,觉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倒也没有之前那么聒噪地让他头疼了,他摸了摸怀里,将一直戴在身上的那枚护身符取出递给云钰,语气忽然温柔了很多:“害怕就害怕,我又不会嫌弃你,再说你一个外人有胆子跟我来劫法场救玄王已经很胆大包天了好不好?”
“什么东西?”云钰拿起来,借着月光放到眼前端详了一番,发现上面竟然有陈旧的血迹,不由一个哆嗦又扔了回去,“有血啊!我不要。”
“拿着。”高靖舒的刚才还笑嘻嘻的脸被她一句话拉黑,“这是白族大祭司亲手制作的护身符,你把它戴在身上,大多数三教九流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奇怪法术都对你没用。”
云钰将信将疑地握在手里,这是个很陈旧的木牌了,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额头还镶嵌了一块小小的红钻。
她举过头顶放到月光下,发现白虎竟然还会微微泛光。
高靖舒没有看她,往后仰倒准备就地睡觉,闭眼补充:“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要是弄丢了就别回来见我了。”
云钰咧咧嘴,不情不愿地收入怀里。
冷不丁的,高靖舒像个僵尸一样挺直后背“蹭”的一下又坐了起来,恶狠狠的补充:“回来我也掐死你!”
云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干脆翻个身背对着再也不理他了。
两天之后,云钰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城市的轮廓,她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酸臭味,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舒舒服服洗个澡,再美美地吃顿好的,最后躺在柔软的床褥里睡个回笼觉。
“你可不是来玩的。”高靖舒再三叮嘱,隔了很远的距离就不再靠近,反复提醒,“记住别太惹眼,望舒城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你直接往城中心走,那边的店家要正规很多,千万不要贪便宜去住奇奇怪怪的客栈。”
“知道了知道了。”云钰被他念叨了一路,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出几步还是有些担心地回头,“大狐狸,你一个人在这种荒郊野岭真的不要紧吧?”
“这地方我比你熟得多。”高靖舒并不领情,云钰啧啧舌,“那我怎么找你?”
高靖舒已经抬腿轻车熟路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你戴着那个护身符自然能找到我。”
“喂!”云钰喊了一声,高靖舒已经跑得没影了,她啧啧舌,感叹,“跑得这么快,果然是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