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乐苍和终乐荑对视一眼。
这个叫帝昭的国师,来头不小。
因为刚才大哭了一场,钟离枫躺到床上就睡了,到睡着都紧紧握着钟离权的手。
生怕他哥跑了。
钟离权乖乖在钟离枫身边躺下,陪他睡觉。
看着这么懂事的大儿子,钟离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已经很晚了,权儿也早点睡觉,好不好?”
钟离权虽然没怎么仔细听他们大人的谈话内容,但是他也知道后半场宴会的重点放在了给自己找太傅上。
钟离权虽然才三岁,但是理解力已经很成熟了。
富家子弟都是六岁启蒙,但是钟离权小小年纪就聪慧过人,启蒙时间必然是要提早的。
钟离熹之所以犹豫,就是不希望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开始接触冗杂枯燥的学业和责任。
无论教钟离权的是谁,左右都避不开“太子日后是天子”这种压力带来的束缚。
钟离权看着眼前的钟离熹,眨眨眼睛,没说话。
而给他们盖好被子的钟离熹临走前看见了钟离权手上的木镯。
问道:“权儿很喜欢国师吗?”
钟离权的眼睛忽然一亮,但是因为身边还躺着睡着的弟弟。
即便是压低声音也还是可以听见钟离权比较开心的一句:“喜欢!”
看着躺在床上那个小豆丁亮晶晶的眼睛,钟离熹再次笑了笑。
“好,父皇知道了。”
而另一边把给小太子和小皇子的生辰礼收拾好的终乐苍兄弟二人,累得直接坐在庭院的石桌前。
“累死我了,合着让咱们留在宫里就是给咱外甥,检查礼物啊?”
终乐苍一个武将都累得够呛,终乐荑就更别提了。
那生辰礼大大小小地送了一小间偏殿,他们得挨个打开检查,那些东西到底有没有毒,对孩子有没有害。
“不是……我合计着,钟离熹那小子是真不把咱们当外人,从小使唤我使唤到大……”
终乐荑顾不上天寒地冻的,甚至很不符合文官形象地把袖子都挽上去了。
“要不是打不过,我指定把他摁在地上打,带着新仇旧恨那种。”
正说着,就听见钟离熹的声音悠悠响起。
“至于吗?二舅兄?”
两个人扭头看着裹着披风,一身便衣的钟离熹,很同步地翻了个白眼。
钟离熹身后没有跟着人,自顾自在石桌前坐下。
“怎么样?检查出来问题了吗?”
“没有呗,不是……你觉得可能吗?这些东西谁都知道,两个皇子用都用不上,送过来就是走个流程,还能下毒?”
两个皇子才三岁,要什么不得是皇宫一道道流程走完,这些生辰礼就是往国库充数的,绝大部分都放不到他们手里。
犯得着让他们两个大晚上的去检查吗?
钟离熹闻言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好久,他才说道:“自从南方出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就一直派人在查,那种蛊惑人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即便是翻遍了御书房所有的书,依旧没有找到记载。
但是在国师带来的书里,有一本详细介绍了这种东西的存在。
叫心生奴,貌美妩媚,以身体为利器,蛊惑人心……”
终乐苍是真正接触过心生奴的,那股险些被操纵的后怕让终乐苍的脸色不是很好。
终乐荑却还是不理解:“那你让我们检查那些礼物是因为……”
“因为心生奴向往至高的权利,他们的脑子里只有欲望,无论是什么欲望……他们会为此不择手段。”
那些心生奴从南方官员入手,仗着天高皇帝远,先渗入官府制度。
这几个月,哪怕终乐苍在那边进行了搜杀,但是钟离熹还是放心不下。
在帝昭的那本书的记载里,心生奴曾经对古国的皇室下手,天下大乱。
虽然不知道这本书记载的是什么年间或是哪个国家,但是总让他一想起来就会心悸。
因为太真实了。
“心生奴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对南方官员入手,就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对皇城动手。”
“所以……”
终乐荑忽然反应过来。
“所以心生奴目前的目标不是权儿和枫儿,是皇族。
那些生辰礼虽然不是给权儿和枫儿用的,但是经手那些东西的人,可能会出事。
一旦真的被他们打入了皇宫,那么半数的宫人将都会变成他们的眼线。”
想到这里,刚才还觉得浑身燥热的终乐苍和终乐荑浑身都要冒冷汗了。
“真……真的假的,这么严重吗?”
钟离熹想着那本书里最后对皇室的描述,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还是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否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终乐苍一想到那些在床上疯疯癫癫,满脑子只为了寻欢的官员,就是一阵恶寒反胃。
然而他一想到什么,嗷就不乐意了。
“不是……既然你都觉得那些东西有问题了,你还让我们哥俩去检查?万一我俩出事咋办啊?”
眼看着终于反应过来的终乐苍,钟离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那颜眼神仿佛在说:你现在才知道不对劲啊?
终乐荑也被自己大哥蠢到了。
“你还是不信那个国师。”
钟离熹看着不远处宫墙上已经长出去的梅花,漆黑的眸子似乎要与天幕融为一体。
“自然是不信的,那个人实在是诡异至极,不求权不求钱,只是跟我说为了一个人。
我曾说要帮他找,他也说不用。
一身通天本领,偏偏要在帝国当个国师,换你你会信?”
这倒是实话。
终乐苍想到帝昭给钟离枫准备的那个匕首,把匕首的极高价值告诉了钟离熹。
这让钟离熹有些动摇。
他不傻自然也不瞎,就单凭帝昭给钟离枫和钟离权的生辰礼,就不像是对皇室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人。
而且他带来的一些书的确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让你们两个明日去寻他,让他看看你们身上到底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变化。”
毕竟,真的会有人,什么都不求地来趟这趟浑水吗?
而帝昭坐在床榻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会?
他可是求“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