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帝昭垂眸在自己和朝雾紧握的手上看着。
似乎可以想象朝雾只身陷在章尾冰墟的业障池里,他当时是不是特别绝望,特别疼?
察觉到帝昭的视线有些不对,已经得到满意答案的墨骨廷和凛淞很识趣地离开了。
没了外人,朝雾一把坐在帝昭身上,锁链发出声响,就见朝雾的衣物再次全部滑落,堆在腰间。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师父……你在难过。”
帝昭抱住他,体内暴虐狠戾的心思被安抚的很好,浅色的眸子里带着心疼和怜惜。
“剧毒之躯,非业障池不可淬体而得,而业障池,又叫洛汤池。”
朝雾动作一停,随后温柔地在帝昭的唇上吻了吻。
“原来是在心疼我啊。”
帝昭抱着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
你又怎会逼到跳入了业障池?
当年昭和暄大打出手过一次,昭的无情代表的是极寒,暄的有情代表着火热。
因为昭的实力过于强悍,当年的废墟终年被寒冰覆盖,然而内里的火热依旧将寒冰炙烤了上万年。
冷热的悬殊像是阴阳的失调,那里的阴寒之气开始吸取天地的业障,上万年,无数的孤魂野鬼和魑魅魍魉都聚在那里。
朝雾眼看着帝昭的状态又有些不对,直接吻住他的唇瓣,哪怕还是有些生涩,但依旧带着真挚的感情,笨拙地传达着安慰。
当年,凌河下山,遇见了在凡间尘听戏的自己。
桌上放着给暮云准备好的酪糖酥,朝雾一身白衣,浮生放在桌上,从楼上的桌子往下面的戏台看,难得没有追杀。
没人注意的到他,就算是店小二给他上了几盘小菜之后,也会很快忘记这位长相极美的公子。
而凌河也是在这个时候进的馆子,熟悉又陌生的相貌让朝雾微微愣神。
才多久不见,自己的这位师弟是越发俊俏高大了,身上那像极了仙首的冰冷气质,像是在传达着一个消息。
帝昭曾亲手,悉心教导过这个弟子,否则为什么二人身上的气质那么相似。
这让朝雾往嘴里扔花生的动作一停,瞬间没了心情。
凌河身后跟着很多仙门的人,像是众星捧月一样,对这位雪泽山的新秀天才嘘寒问暖。
“有了凌河仙君,我们也就不用担心那个魔头了!”
“是啊!他怎么可能强的过我们凌河仙君呢!”
凌河就像是天道亲儿子一样,走到哪儿都能有机缘,动不动就能修为大涨,和自己比起来,就是一个欧皇一个非酋。
朝雾在楼上看了他们一会儿,又像是透过凌河看着当年的自己一样。
可能是视线过于专注了,凌河敏锐地抬头,就和朝雾对上了视线。
朝雾自然地挪开视线,继续看自己的戏,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没一会儿,凌河走到了他的身边,恭敬地行了一礼:“师兄。”
朝雾笑了笑:“我早就离开师门了,和你算不得同门师兄弟,无需多礼。”
凌河站在那里,不再说话,但是又担心这样会给朝雾惹麻烦,只好坐在了他对面。
好在,朝雾没有赶人。
就这么互相坐在对面,像是关系多好一样,谁知道,他们不久前刚刚大打出手过,彼此身上都挂了彩那种。
朝雾并不看他,只是喝了那一杯酒之后,忽然开口:“果然是,什么酒都比不上龙渊潭底的酒啊~”
谁知,凌河却从芥子里拿出一小坛酒,在朝雾无比震惊的视线中说道:“业龙前辈脾气不怎么好,只能讨到这一点,大师兄喝吗?”
朝雾闻言笑了,有了酒,心情的确不错。
“你也喜欢喝?”
谁知凌河却摇了摇头:“凌河不胜酒力。”
朝雾见他不喝,自己也没跟他客气,虽然也不知道他一个不爱喝酒的人怎么会去龙渊,向脾气不怎么好的业龙要酒。
“下山历练?”
“嗯,说是要围攻一个不好对付的妖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朝雾看着这折戏也快完了,就提着酪糖酥告别了凌河,而凌河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看向了已经被喝空了的酒坛。
回去后,哪怕多在龙渊求上半个月,也要多给大师兄留些酒。
等下次见面,全都给他。
然而凌河实在是没想到,所谓的“下次见面”,会来得那么快。
夜里,朝雾已经到了梧山附近,离他进到桃园就剩一道结界,仙门的人到了。
看着为首的凌河,朝雾忽然知道了,他在自己身上弄了追踪符。
漆黑的夜色不比朝雾微凉的眸子,朝雾心里感慨,这就是上一秒跟你喝酒的,下一秒就能杀了你吗?
可能是因为夜色太浓而月色太浅,朝雾看不清凌河眼里的震惊。
凌河如何也不知道,他们要围攻的,是朝雾。
然而仙门的人太多,朝雾跟他们一路打到了章尾冰墟,才总算是转移了仙门对梧山的注意力。
对付这群小屁孩儿,朝雾倒是游刃有余,但是误入了章尾冰墟,极寒的凉气让朝雾有些不适。
动作和反应像是受到了限制。
仙门的人发现之后,就开始了车轮战,一遍一遍消化着朝雾的体力,很快凌河就打了头阵。
凌河看着不远处的朝雾,那人一袭白衣,手持银白浮生,在冰原上依旧绝美艳丽。
眼看身后的仙门弟子放心地没有跟来,似乎是相信凌河可以解决掉朝雾一样。
凌河停下动作,似乎要从芥子里拿出什么东西。
然而凌河身后的池水里忽然腾跃出一只剩下骷髅的怪物,朝雾眉头狠狠一皱,还不等凌河反应过来,朝雾已经把他拉开,浮生直接一剑把那东西砍碎了。
可本以为这就结束的朝雾,忽觉身上一疼,就见一把剑从身后刺穿了自己。
剧痛传遍全身各处,朝雾叹了口气,没想到两人打了这么久,最终竟然是自己这个当师兄的先死了。
这些发生的太快,让朝雾觉得,这小子,真行啊。
仙门弟子赶到的时候,朝雾一个失力,跌到了前面的池水里。
凌河整个人都傻了,怎……怎么会,他要拿出来的,明明是……明明是大师兄刚才打斗时不小心落下的酪糖酥啊!!!
他的眸子瞬间睁大,这位面若冰霜的仙首座下二弟子,头一次如此失态。
“师兄!!!!”
朝雾的身子刚刚掉进去,冰蓝的池水瞬间出现无数渗人可怕的妖兽,瞬间啃食着朝雾的身体,他的鲜血也瞬间染红了整片水池。
凌河要下去救人,却被仙门弟子死死拽住。
“凌河仙君你做什么!”
“他好不容易死了,你难不成也要去送死吗!”
鲜血越来越多,已经看不见朝雾的身影了,只是池里妖兽的沸腾嘶吼声,不见停息。
凌河忽然脱力一般跪在地上,失着神。
明明,我只是想拿给你酪糖酥的,为什么……拿出来的却是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