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了重伤,凌河并没有安排去法坛封闭论道。
他看着巨大的鼎,漆黑的眸子里看着森然。
他耳边响起雷声和钟声,但是他只知道,他的大师兄还在鼎里。
他凝神看着还在缓缓下降的大鼎,回想着朝雾教他的地肆招式,直接一剑劈了下去。
那一刻,天上的乌云似乎变成了一个环形,汹涌着,夹杂着雷电。
但是招式却穿透了大鼎,直直劈在了山头,于是整个南上厢开始坍塌。
北上厢的暮云看着这一招式,又看着手握长歌的凌河,并未说话。
倒是越青皱了皱眉。
“这招式……有些眼熟啊?”
南上厢坍塌,人群疏散地更快了,暮云问:“你在哪儿见过?”
越青看着暮云挥手,一个结界就这样罩住了大鼎,南上厢坍塌并没有砸到人,也没有砸到那边正在封闭论道的弟子们。
便接着说:“很多年前,但是我有些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了,总觉得有一场大乱……对方仅凭一招,就在平地之上开出一条峡谷,当然……应该是在梦里,毕竟坤域没有凭空都出来过什么峡谷,就连越白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但是暮云听完,眸子却是猛地一睁。
也就在这时,整个大鼎忽然停住了,天上的乌云也仿佛凝住了,一道天雷顷刻间劈向了鼎。
凛淞等人直接愣在原地,还来不及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根鞭子忽然从鼎内出来,朝着天甩了一下。
钟声还在响,但是雷声已经停了。
凛淞死死盯着南上厢的位置,鼎开始消散,天开始亮……
“朝雾!!”
所有人看见,一个淡松烟色的身影站在鼎的一个脚上,因为鼎从鼎口开始消散,此刻他脚下的还是实体。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气息很不对。
那是上位者的气质没错,但是那不该是雪泽山大师兄的气质。
朝雾淡淡地看着他们,在视线对上的一刹那,所有人感觉后背一凉,像是一条毒蛇盯上的感觉。
那双眼睛……好像是血红色的……
墨骨廷心一紧,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过去——暮云。
鼎的消散加上南上厢的坍塌,如今天光照下来,钟声却并没有停。
朝雾看着面前的暮云,他身上还戴着那枚玉佩,那枚象征着他椿渊殿首席大弟子身份的玉佩。
他的头发还没白。
他……还没死。
一瞬间,像是卸力一样,朝雾的肩胛骨瞬间松了,眼里带着调笑:“怎么?担心我?”
暮云却察觉到他的视线放在自己的头发上,心里虽是一紧,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上前拽住他,御剑来到雪泽山众人跟前。
那群人似乎有些吓到了,有几位甚至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倒是墨骨廷见人,立马上前检查他是否受伤,而凛淞的手心全是汗,嘴唇更是因为紧张而苍白。
他怀里刚才一直叫唤挣扎的云凰一下子扑向朝雾,小小的云凰不知道别的,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她差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美人了。
凛淞现在吓得腿软,走都都不动。
暮云见此,凑到凛淞身边扶住他。
墨骨廷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完全把刚才朝雾的异样抛之脑后,又或者说,墨骨廷才不管他刚才的异样。
“怎么样!受内伤了吗?啊?”
看着墨骨廷那焦急的神色,朝雾在对方亲自检查完之后笑了笑:“我好歹是你大师兄,哪儿那么容易出事?”
凛淞想嘲弄一句,但是没力气。
你最容易出事!!
墨骨廷这一担心,甚至对于朝雾才进去不到一炷香就出来,没有任何怀疑。
他能四肢健全出来就不错了!!
霖宵和姜珣刚安顿好那群人,正飞速御剑赶过来,就看见朝雾好好的站在那儿,直接吓得从剑上掉下来。
霖宵一把抱住朝雾大哭,姜珣眼圈也红了。
一时间,朝雾心底最温柔的地方忽然被扯了一下。
就在这时,凌河也赶到了,看着安然无恙的朝雾,他疯狂紧张的心也终于平静了。
朝雾看着他,眼里忽然闪过笑意,像是在说谢谢。
暮云觉得他身上那诡异的气质正在溶解,也算是小小地舒了口气。
“先去安全的地方。”
朝雾的发绳有些歪,没走几步就掉了,头发也全散开了。
暮云看着掉落的发绳,那尾端的血迹看上去刚干没多久……
暮云随着他们离开,那发绳也瞬间被点燃,连灰都没留下。
逃到安全地带的仙门百家,回头却发现,那鼎已经消失不见了,额……南上厢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朝雾……出来了?
三鼎问道,那可是整整三鼎啊!他待了这有一炷香么?他到底多强啊!
而此时他的师弟们却在紧张着朝雾到底是怎样拖着肉体凡胎在这么短时间内出来的。
因为他们没见过三鼎问道成功的场景,只以为鼎消失就是成功。
其实他们忽略了一点,鼎消散成那样子……明显是暴力从里面破开的。
朝雾此刻和他进去之前,只有发型不一样,其余的,一点没变,像是刚才的三鼎问道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他看着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打住,我也不知道在鼎里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就只是站着……
然后从外面来了一道剑意,它就开了。”
他说的是凌河那一剑地肆。
墨骨廷和凛淞已经完全不敢在意这些了,目前什么都没有朝雾的安全重要。
这样的糟心事,找到罪魁祸首之后,连想想都后怕。
其余长老几天前是见过那一招的威力的,当即凌河还削了半个山头。
如今整个南上厢都毁了,那一剑破开三鼎,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是……凌河太强了。
一剑……就劈开了?
看着诸位长老震惊的神色,暮云淡淡地说:“这不算是真正的三鼎问道,只不过是有小人使的阴招,但这就是你们雪泽山内部的事了。”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一瞬间减轻了诸位长老对凌河的忌惮和心思。
朝雾挑挑眉,呦呵~暮云都会撒谎了~果然近赤着红啊~
凛淞还是不放心地给朝雾把了把脉,确定他没事之后,自己的脸色也终于开始变好。
朝雾看着吓坏的几人,一边安抚地摸着小云凰的羽毛,一边笑着说:“真吓坏了?没事……”
墨骨廷如今连视线都不敢从他身上挪开了。
他现在想起来帝昭之前跟他说的好好护住他,原以为是因为朝雾会受伤。
但现在就是他真受伤了,经脉尽毁了,麻烦还是会自动找上门。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长老忽然问:“木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