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昭的眉眼忽然就温柔下来。
墨色的眸子逐渐就变成了浅色。
像是哄孩子一样软下声音:“听话,师父恢复记忆了,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好不好?”
朝雾像是忽然崩溃一样,什么都顾不上了,朝着他吼道:“你别过来!”
他将已经枯黄的垂仙草扔在地上,漂亮的眼睛已经开始变红了。
这让帝昭直接愣在了那里,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朝雾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帝昭朝前迈了一步的脚也停在了那里。
“怎么就是像啊!我为什么就是镜像呢……不过就是死前的一梦,我怎么就这么舍不得你啊!”
额头位置的堕仙心印记时隐时现。
“明说,我是不是并不爱你……
师父,我当时就想问了,从罪释梯两千九百阶到浮生一剑穿心,不爱的不是你吗?
这个梦里,怎么就把你塑造得那么爱我呢?”
听到这里,帝昭当即就反应过来朝雾的意思了。
直白点,那大概就是……
朝雾在从雪泽山月峰的明月居醒来的那一刻,就不相信自己是真实的。
他是真的,做好了随时理智地打破这场美梦的准备,所以从一开始就去寻得了垂仙草。
朝雾身上那种自毁型倾向根本就不是错觉。
他自己就是会医术的,他也从一开始就说了,自己是活不过三年的。
如果说身体并不是“死亡”的唯一原因,那么“死亡”的原因就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活了。
他自嘲地笑着。
身上那恣意张扬的气质犹如潮水一样褪去,只剩下朝雾现在骨子里的衰颓废和堕落。
也是从这时候,如果有人可以看见,就会一眼注意到……原来朝雾的身骨那么清瘦,肩膀也并不是多么宽。
帝昭是知道的,他的朝雾,眼里是大雾,从未散去。
然而等朝雾眼里的雾气真的散去,露出里面的绝望和漠然时,帝昭就觉得又是气又是心疼。
“听话,这里的确是梦境,我带你回去。”
然而等帝昭往前走了一步之后,随着一道凤鸣声,只见朝雾手里正是那一把焰阳。
燎阳的火焰顿时将朝雾包围起来。
火焰的亮度映射进朝雾越来越空洞的眼睛。
过分漠然的眸子看着这所谓“虚假”的一切,尤其是看着他面前的帝昭。
“带我回去?师父……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如果想要回去,不得是你毫无遗憾吗?”
帝昭的眸子已经沉了下来,似乎已经在想着回去要怎么收拾这个小家伙了。
倒是他的失职,他都这样了,这崽子竟然还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帝昭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
这也让朝雾的身体很诚实地往后缩了缩,眼睛也无意识地睁了睁。
那是朝雾在害怕。
但是即便如此,帝昭也直接一步步来到朝雾跟前。
“错了,一直都是你,还是要让你毫无遗憾。”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冷漠的脸色像是压抑着火气。
从师父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第一次犹如实质地压在了朝雾的身上。
两世加起来,从来没有过。
朝雾的眼睛当即就红了一圈,可是眼底的依旧冷漠。
这也是两世加起来,帝昭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这也让帝昭受不住地收了威压。
而朝雾却丝毫不怕,即便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软。
天然的魅和此刻的寒加起来,朝雾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是吗?还是让我毫无遗憾!那师父,你被我杀了吧。
这样的话,我觉得我……”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帝昭一脚踩在了那棵枯黄的垂仙草上。
他自己则是直接让焰阳刺穿了身体。
雪白的法袍顿时被鲜血染红。
本来就带着灵焰的焰阳,剑尖上是帝昭的血。
顺着剑的边缘往下滴落,然后落地成冰。
朝雾还在笑。
帝昭胸前染红的衣服反射在朝雾漂亮的眼睛里。
像是火焰绽放在朝雾的眸中。
帝昭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很大,直接就让朝雾的下巴那块肌肤瞬间变红。
这次除了朝雾不正常之外,帝昭身上的疯批邪肆也开始往外溢。
他看着这张曾经在自己-身-下哭得昳丽娇媚的容貌,此刻满是挑衅一样的笑意。
帝昭也笑了。
“亲爱的,你还有什么遗憾啊?”
那张殷红的薄唇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漫不经心又危险重重。
这让朝雾心中警铃不合时宜地响了一下。
但是朝雾只是将手中的焰阳往帝昭的胸口,再次往里-插-了进去。
眼看着顺着焰阳剑尖流下的血越来越多。
滴落在地上并且结成的血红色冰越来越多。
“师父……你怎么不死啊,我都死了啊……”
朝雾笑着,像是一个绝美艳丽的妖精,偏偏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随后他还停顿了一下。
“明说的对,我应该是不爱你的。不然……师父都这样了,为什么我还是一点都不心疼呢?”
他故意说这种话的时候,尾音会向上挑一下,勾人是真勾人。
但是帝昭眼底的温度和笑意却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松开钳住朝雾下巴的手,忽然就一步往前,直接被焰阳一剑刺穿。
而他的唇也贴在了朝雾那张殷红似血的唇瓣上。
这一刻,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惊讶哪一件事,朝雾的眸孔顿时就睁大了。
“!”
帝昭的吻这一次非常的凶,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一样。
舔-舐着,咬着,含着……
朝雾很快就被帝昭咬破了嘴唇,血液的铁锈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里。
越是这样,朝雾越是心慌。
可能是嘴上的刺痛感让朝雾的理智有些回笼。
但是帝昭……可不好说。
明明是朝雾拿着焰阳捅入帝昭的心脏,但是现在被完全禁锢的却是朝雾。
帝昭的眼睛里面全是朝雾被亲得眼睛通红的漂亮模样。
他忽然很疯地笑了一下。
“师父喜欢我们朝儿,喜欢的都要死了,不行吗?”
他伸手用拇指替朝雾擦掉他唇上的血迹。
眼眸深处是崩坏的理智和疯子一样的病态。
“朝儿不信,关起来……多-糙-几年,会不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