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一，参加完升旗仪式回来，南禾看见陈琪在张罗着几个人挪课桌。
跟着众人站起来观察了一会，才看明白她正在把班上六个体育生全部拎出来，安排坐在最后一排紧紧靠着墙的位置。
他们前面是过道，平时走后门都得往这里经过。
六个人正好对应前面的第三到八小列，左右各空出两个位置，是留给后门和内阳台门的活动区域。
如此“精心”的安排，既让他们远离了老师与黑板，少受关注，长久必然可以影响成绩；
又剥夺了他们和普通学生交朋友的权利，变相的孤立，可谓一石二鸟。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夏木安自己倒是不在意，他视力好，坐这里也能看见黑板；
况且开学不久，变故横生，他也没来得及交上多么好的朋友，现在旁边都是体队的，也算是有共同话题了。
其他几人更是算得上兴奋，迫不及待聊个不停。
……
一年之计在于春，万物复苏在三月。
生机勃勃的季节，时间在小草吐绿、枝头缀芽的平静日子中悄然流逝。
这十天半月里，陈琪也一直遵守着她的诺言，行为举止都文雅很多，只是偶尔能看见她表达不满时比较隐晦的白眼。
反正大家互相不待见，也没再发生冲突。
转眼又来到一个星期六。
第三节下课铃声一响，任课老师走出教室后，陈琪就走了进来。
众人看着她在讲台上站定，偷偷猜测她又要搞什么花样，难得不用跑操的三十分钟课间操时间，大家一般都有很多安排。
来不及有奖竞猜，她简明扼要说道：
“现在利用这个时间，我们换座位。我之前说过你们的位置不变，指的是相对位置，但是在班级里的绝对位置是要变的。
从现在起，每隔两周都要按照我公布的规则变一次，为了减少工作量，只准搬书本，不准挪桌子板凳。
今天的变动规则是‘左二上二’。”
众人不解，大部分人都没听懂这个规则的含义，正想举手问。
陈琪则继续解释 ：“‘左二上二’的意思就是每个人往左边平移两个位置，再往上移两个位置，听懂了就赶快行动。
对了，最后一排不参与，没有意外的话，你们几个这学期的位置都是绝对固定的。”
大家一瞬间就懂了，南禾也明白了她的新座位在左边第三列，第一排。
宋晚秋反应比她慢几秒，随后爆发出一声不算小的“啊？”
察觉到自己有些突兀，低下头跟南禾抱怨第一排的恐怖，诸如不能再偷摸打盹、不能偷偷聊天、容易吃粉笔灰、看黑板费劲、要当组长收作业等等。
南禾还好，坐哪都不是很在意，只是若是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确实有些麻烦。
第一排是默认的组长，每天要负责收好几次这一竖列的作业，要花额外的时间不说，主要是老师催、同学拖，很容易收不齐，到时候两头受埋怨；
最后一排则是太远了，她有一点点的近视，加上身高的限制，很可能会看不清黑板。
……
夏木安早就知道这不是自己参与的活动。
陈琪给他们换位置的时候就明确说了，这学期只能固定在这里，六个人谁也别想动。
所以在她进门说完“现在换位置”后，他就干脆出去找陈忆阳说事儿去了。
直到上课前五分钟的课间操结束的提醒铃声响起，他才回到教室。
一进门果然是大变样，他隔着过道的前排那好几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习惯性地望向右上方的南禾，那个位置现在是个男生。
抬高视线，看见了黑板上的“位置变动规则：左二上二”。
左二上二，那不就是自己这一列的第一排？
怪不得呢，从自己这个位置望过去，前面全是高高低低的人头，确实有更多的阻碍。
反正还没上课，他干脆装作不经意地站起来确认。
女生趴在桌子上，左右两边是等长的手臂，脑袋直挺挺地立着没有歪。
她现在一定是把下巴搁在两个重叠的手掌上，这是自己好几次训练回来从前门看见的她发呆的常态。
黑色的马尾上有熟悉的微卷，内陆人没见过大海，不过确实跟图片上的浪花有些像……
夏木安知道，第一排是组长。
每天负责收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随堂测试的试卷，还有课堂上英语老师的单词听写或是语文老师的古文默写……
明明都是些紧迫麻烦的事情，他却慢慢开始憧憬。
……
下午第一节是历史课，披着黑色直发的丰腴老师从上课之初就拿出来一张试卷。
不同于陈琪先前的粗暴和现在的冷漠，历史老师虽严谨较真，但却是大家公认的好脾气，此刻正在语气温柔地说道：
“同学们，这是高三上周的一次联考历史试题，我仔细分析过，把里面已经学过的、认真听讲了肯定做得上来的题勾出来了。
这部分是必须完成的，不要给我看‘文化大统一’，都懂哈；
其余的题还没学到相关的知识点，有兴趣可以看一看，有想做的也可以填上，我也会给大家判卷。
但是，这部分不是强制的，你做与不做我都不会有任何差别对待，我希望感兴趣的人是在认真作答；
所以大家不要为了完成任务或是挣表现敷衍乱填，不要增加彼此的工作量，好吗？
这套试卷周一课间操结束前，课代表收齐交到我的办公桌上。”
又是高考联考模拟卷？
众人再次感受到了分科后学习的紧迫感。
南禾在第一排，最先拿到试卷，趁着后面还在发卷的间隙看了一眼，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题被勾出来，大致均匀分布在各个题型中。
只是倒数第二道的12分论述题也在勾划之列，莫名令她头疼。
上学期好歹经历过几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也接触过这个题型，解题思路通常来说就是先提炼摆明观点，再围绕展开论述，最后总结。
南禾想，要真这么简单顺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