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南禾早早起床收拾奶奶的房间，午饭之前爸爸和奶奶会到，提前收拾好，若她累了，也可以睡个好觉。
上午十一点，两人终于到家，时隔八个月，奶奶再次和他们住到一起，除了姐姐，一家人齐聚，南禾说不出的欢喜。
冷风开始刺骨的季节，八十多岁的老年人受不了凉，越穿越厚。
几十年的习惯，让她不得不包上头帕，系上可以挡风的围腰。
这个老太太，随着季节的更替，变得越发沧桑老迈。
……
又是返校的晚自习，老杜在公布这次运动会的成绩，八班是年级第四名，班级奖金是200块。
个人奖金按照1积分3毛钱的原则，全班总计大约600多块。
南禾两个项目一共80个积分，折成奖金是二十四块，在班级里排第八名。
令她惊喜的是，加油稿被广播选中念出来也有钱，六份，每份两块钱，一共是十二块。
两场比赛都有名次，六篇稿子皆被选中，现金、奖状，一时间风光无限。
老杜一番夸赞，说她这是要向全能型人才发展，又叮嘱她千万不能兴起转行跑去练体育。
南禾只能想到她一塌糊涂的跑步，有些心虚地点头。
晚自习结束，她兴冲冲地跑出校门直奔奶茶店，答应了要用这钱给他们买吃的，不能食言。
三十六块奖金，换来了寒夜里五杯暖手暖胃的奶茶，值了，还剩一块呢。
——
进入十一月，越发寒凉，嶙川中学小广场旁的枫叶正红，秋风一吹，几片调皮的叶子在路旁草丛的缝隙里捉迷藏。
南禾每天去食堂吃完饭经过这里，都要捡一两片颜色靓丽、叶型标准的回去夹在书里做书签。
她从景观树顶上拾起一片红黄渐变的小枫叶，上面有一左一右的两条对称划痕，很明显的“八”字，八班的“八”。
突然就想到最近的教室里，明显能感受到的浓厚却压抑的学习氛围。
好多人不再像以前下课聊天打闹，随之而来的，欢声笑语也越来越少。
宋晚秋这两天也没和她一起来食堂吃饭，说是临近考试，要在教室里学习。
南禾走的时候听见她说做不出那几道数学题就不吃饭，劝也没用，她在跟自己较劲。
起因是前两天周三的晚自习上，老杜说下周要举行期中考试。
大家对于考试本来算是习以为常，可问题就在于这次期中和期末考试的成绩，会直接关系到期末的分科和分班。
整个嶙川县的高中，都是“重理轻文”，按照嶙川中学往届的规则，大概是6个文科班，14个理科班。
因而，这个成绩大概有两个作用：
一是帮助自己和学校判定自身适合文科还是理科。
如果理科或者文科超员，那对应科目成绩不好的学生可能会被规劝换志愿，虽然听说不强制，可能也会有些麻烦；
二是分科后会按这两次平均成绩排列进入相应的尖子班或者普通班。
可能很多人都听过，文理科以后的生存之路大不相同。
“文科没出路，理科拧螺丝”的固化思维盛行已久，哪一条路都有充满着荆棘阻碍。
在大家看来，这两次成绩就是决定最终拐向哪条分岔路的方向盘。
南禾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她没有太多的纠结与苦恼。
上次的月考成绩显而易见，文科中的历史是班级第一，而理科中的物理是自己的劣势。
无论从初中以来对语文和文科的兴趣来看，还是从实际成绩出发，她都必选文科无疑。
只要后两次考试发挥正常，不可能出现被规劝选理科的情况。
她现在只需要保持全科的正常学习，即使理科注定对她不再重要。
她可以不在乎它们的成绩，可以不在乎这两次的班级排名，但她不想留遗憾。
人生中最后的两次理科考试，她也要给它们填上完美的答卷。
南禾大致猜得到宋晚秋如此努力的原因，她可能不在乎尖子班还是普通班，但一定很在乎文科还是理科。
她并非冲动的人，她是想用自己的努力向老师、唐昭还有自己证明：她也可以选理科；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明明这学期才过一半，突然谈到期末分科分离分班，竟然觉得就在眼前。
入学的时候，好像没想过这么快会散。
果然，以后还是会跟初中一样，一学期换一个班吗？
多思无益，她拿着枫叶慢慢地走回教室，稍微歇息也拿出作业投入题海……
说好了，要给它们一个体面的再见。
……
昨天晚上有班主任老师的课，夏木安也听他说下周要举行期中考试，成绩关系着分科的事。
他其实也不担心，体育生绝大部分选文科算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从分数出发，选文科以后好歹能捞点分，学理科大多都是一窍不通，无疑自寻死路。
夏木安的文科成绩也确实好于理科，无论从哪方面讲，他到时候也会毫不犹豫选文科。
训练后吃完饭和陈忆阳一起回学校，越临近教学楼，陈忆阳叹气声越重。
夏木安也不理他，反正他自己憋不住了会主动说。
陈忆阳见人始终不吭声，自己率先败下阵来：“夏木安，你真稳得住啊？你没听见我叹气吗？”
他毫无波澜：“嗯，关我什么事？万一你叹气是在消食？”
“还说好兄弟，你一点都不懂我！”
“下次直接说……不，来不及了，下次记得别磨蹭。”
“来不及了，什么意思？”
“到你们班门口了的意思。”
陈忆阳在门口踱了一会儿说：“那我晚上跟你聊，记得回我！”
“看情况，再见。”
陈忆阳知道这是答应了的意思，他心软，嘴也不硬。
夏木安回到家刚洗漱完，陈忆阳像是踩着点一样发来消息：
陈忆阳～【一只羊】：在吗在吗？夏哥？
夏木安～【桉】：嗯，直接说。
【一只羊】：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觉得有点烦。
【桉】：事没多大就行，那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