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拾好这些,便开始返程,
饭没吃一口,水带了一杯,没敢眯一会儿,因为她要趁着路上的这段时间,研究甲方的手术方案,先做哪里?后做哪里?以现在的状态他又能坚持多久的手术等等。
……
等夏时再回去地面时,三个时辰过去,已经是一个下午。
天气不好,阴雨蒙蒙,不太能看的远,只能看到连绵山脉之间,几处低矮的砖房。
她根据定位的指引停好飞行器,一下来便看见有两人等在民房的屋檐下。
民房小,屋檐低矮且短,人站在下面免不了被雨珠滴到,
但一看到夏时如约赶到,便都松了一口气,几尺的汉子不苟言笑,况且又是这样危急的时候,都对着夏时拱手行礼:
“夏姑娘!”
“姑娘终于到了!”
“姑娘请!”
早上听夏时说是一回事,带着自家主子在丛林里跑了半天,跑了六十里找到落脚之处,又亲眼看到她一阵风之后又凭空出现又是另外一回事。
几人能在清缴屠杀里活下来,都是防追踪的高手,一路都在布置假痕迹防止有追兵,几人里,甚至有一人在北境做过斥候,没人能找到他的痕迹,
可是这姑娘能,她真的就靠那个小黑疙瘩找到他们了,几人更是在心里认定,这姑娘必定有神通。
皆在心里想,救命之恩在先,若这次主子真的能活下来,如此大恩,
不管她是仙,是妖,还是什么精怪,只要她有所求,都必定无所不应,刀山火海的报答她!
此时几个黑衣人的面巾都已经拿下,站在门口守着的,是洗砚和一个大汉,洗砚长相秀气,妥妥的一个少年,而大汉而立年纪,虎面轧髯,身材魁梧,颇像是一座山,
“在下奎山,多谢姑娘搭救!”
夏时:“你们六爷呢?”
奎山:“在屋子里睡着,姑娘,六爷方才醒过一次,发现自己能活着逃出魔窟,感念您恩德,他说,姑娘提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答应,姑娘的身份,我们也都会保密,多谢您出手,以后,必定供奉百年,香火不断……”,
夏时:“……”?怎么听着有点儿奇怪呢?不过感念,供奉,不断什么的,都是好词,听着很是顺耳。
她说道:“帮着搬东西,打扫卫生,要求纤尘不染,一丝的灰尘也不能有……”,
说完要求,洗砚和奎山动了起来,
夏时也走到了楼君泽的床前。
屋子矮小,空旷,他躺在唯一的一张木床上,全身包裹在睡袋里,只露出一张脸,
一张全是伤痕腐肉的,有些狰狞的脸,近三分之二的创面,仅有的一小部分完好的皮肤,显示出他很是虚弱的气色。
夏时:“……”,又见面了,很好,他还活着!
矿!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活着!
夏时:“……你们六爷损伤太多,无论是骨骼还是肌肉皮肤,续接都是非常细致的事情,需要极长的时间,人力无法持续,需要雷火帮助主刀,所以他不能警戒了,你们要自己警戒,而你们爷的胸腔一旦打开,中间没做完绝不能打断……
所以,安全,一定要绝对的安全!”
正在收拾的奎山立刻拍着胸脯道:“姑娘放心,我等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人打进来打扰到您!”
虽然把胸膛打开这么惊悚的治疗手段大家都没听过,但对于这个短短几个时辰救命好几次,手上奇珍无数,还能把心都几乎不跳了的主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姑娘,大家都是非常的信任。
夏时又道:“需要一个最细致稳重能接受血腥的人,去清洗沐浴过后,进来打下手……”
奎山:“俺不行,俺干不来缝缝补补的事情!”……尤其还是缝合皮肉!
他只会砍人!
他说完看向洗砚,一把把人揪了,直接说:“小兔崽子跟着我出来,和千里去外面警戒!”
说完走了!
这时,
一直站在楼君泽床头,从地窝子里开始,就一直紧紧扶着楼君泽,除了再不松手自家主子就会被砍到时不得已松手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一直站在楼君泽身边的男人开口了,他说:
“在下南风,给姑娘打下手!”
夏时抬眸看他,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到他,这个男人不像洗砚像个跳脱的少年,也不像奎山直接就是个山一样的大汉,
他很普通,
普通到让人很难注意到他,
即使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也总是会习惯性的,看向更加醒目的事物,
而他还低调,身上的一身黑衣宽松的套在消瘦却又高大的身上,普通的束发,蒙面的黑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摘下,让人只能看得见,一双低垂的眸子!
他是六爷的暗卫,一个合格的影子。
一个忠心又执着的人,执着的纠集散落的属下,不停的去救自家的主子,一次又一次,
先锋溃散了,用精锐,精锐败完了,用死士,死士死完了,召集残勇,……,后来,连洗砚都找来了……,
夏时:“好!”
她转身开始出门,边走边说:“……我和雷火搬东西,再看一下你们谁的血可以备用,你自己去清洗,然后给你家主子用药水全身清洗……药水我会拿进来……”
……
等夏时收拾好东西,备好了血浆,摆放好所有设备器具,带着雷火站在楼君泽的床前时,
楼君泽已经躺在木床上铺好的一张白布上,南风割碎了他所有的衣物,正在给他细致的用药水擦拭。
在一个医者的眼里,最关注的当然是他身上的伤口,
诚然,
她不是一个职业的医者,但作为一个能独自出几十万光年做任务的星际武器研发实验室弟子,治疗缝合各种创伤,是需要必备的生存技能,
她也是所有弟子里的佼佼者,
况且还有高精尖的设备,和续航持久的雷火辅助她来做一些事,
在许多时候,她只需要调整设备就好。
她按下了手中的手术刀,
她会尽可能的详细细致的缝合,但是,因为腐肉太多,和许多创面没了皮肤,留下疤痕是必然的,尤其是脸上,有几个烙印是烫伤,
用好的皮肤替换?好的?他哪有几处好的皮肤,
连南风在看见他褪尽衣物,拆了绑带之后满身全是的伤痕时,这位跟着他征战数年,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影子,都忍不住颤抖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