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朝皇帝姓楼,这个她知道,合同里有,
而这个顾姓,是她的扔在甲方地窝子里的救急探测器的反馈。
谁知她刚问出口,话才说了半句,大爷就又慌了,这下面碗是真的要掉地上,得亏夏时接的及时。
大爷接过碗,拍着胸口,声音压的更低:“哎呦丫头呀,你怎么总问些不该问的,这个顾家呀,提不得啦,通敌卖国呀,抄家流放啦,
听说还跑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子,正在到处通缉呢,今天早上还敲锣打鼓拿着告示让大伙儿看呢……”
夏时又问:“大爷,那流放的人,是都去古音山吗?”
大爷:“古音山是发配的苦力,流放的人可不去那里,流放一般都撵到北地。”
想到甲方脸上的字,夏时问:“大爷,那发配的人一般都是什么罪名呀?”
大爷:“那可多了,什么奸淫掳掠,杀人放火……”
夏时:“……”那甲方??
大爷说完去盛面汤。
“叮咚,检查结果已出!”
这时,耳朵里的微型耳机,响起了语音,
因为东洲大陆的人虽与他们长相差别不大,但到底身体各处筋脉骨骼还是有些差异的,况且夏时远道而来,随身物品都在东洲上空大气层之外停着的星舰里,随行小飞行器和衣服口袋里并未带多少东西,所以,给甲方扫描身体用的是简易设备,一直到她吃完了一碗饭才有了结果。
“报告:指定活体检测结果已出,全身骨骼断裂七十五处,包括粉碎性数据,皮肤破损面积超百分之三十五,有脏器损伤,集中在胸肺,头部有重击,中度脑震荡,瘀血压迫神经,已影响视觉和听觉,发热时间过长,长期未摄入食物水份,已导致脱水……”,
夏时:“……”,好家伙,甲方你这都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没想到他还有头部的重击和脏腑的损伤,幸亏给他用过救急的药了。
夏时开始着急,她急匆匆的站起来喊:“大爷,再给我打包一碗面!”
大爷:“……”,这姑娘怎么看起来很急,但又不是很急的样子,但老大爷还是麻利的煮面去了。
看着夏时端着一碗面,付了钱,急匆匆的跑了,大爷还在感叹:
多俊的丫头,怎么老是打听些危险的事儿呢?奇怪,奇怪!
不过这丫头倒是真俊,真俊,非常俊,大爷一辈子没识过字,不会整那文邹邹的词,
反正就是俊!
连那街口儿布料铺子半年没卖出去的那套红底绿叶大黄花成衣套裙,都硬生生的给穿出仙气儿了。
他再也不说成衣难看了,他也给家里老伴扯一套去,
大爷喊:“丫头,这银子太大找不开呀!”
已经转过街角看不见夏时的人影,但风里传来她的声音,她喊:“先存着,还来吃呢……”
……
夏时端着碗跑到一个胡同里,看一眼四处无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小包打开,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块“布!”
此布料一打开,居然能透过布料清晰的看见布料后面的东西,但却完全看不到后面的人,跟话本子里的“隐形衣”似的,
没错,它就叫隐形衣!
夏时将隐形衣挂在胡同口,然后按下手上的操控器,抬头看天,
天上停泊等候的小型代步飞行器,缓缓下降。
飞行器外面同样涂着隐形涂层,它直接落在胡同里,肉眼无法看见,
门自动打开,这时才能看见里面舒适的内置和座椅,
夏时抬脚走进去,坐下!
在飞行器关门起飞的刹那,连带着胡同口儿的隐形衣,一起带走了。
……
梦!
准确的说,是痛彻心扉般回忆的一生,
六岁那年,母亲被打入冷宫,他看着她血染长裙,苦求无果,然后一起被迁到城外的別庄,
別庄豪奢,但却无一吃食,无药,无水,只有层层禁军守卫,他们靠着花园的野果,和小太监偷偷送来的粗粮活着,
九岁那年,舅舅进京述职,
他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曾经风华无限的镇北候白了满头的青丝,满面风霜的深夜潜了进来,说偷偷带他走,
九死一生,到了北地,
从此,他成了镇北侯府,那个自幼残疾决不能见人的六子,
为了躲避追兵,四年,他困在暗室四年,从不见日月,
昼习文,夜习武,寒暑不断,
十三岁那年,他自请先锋,一出暗室就入先锋营,在镇北候不舍得眼光里,小小的少年拔出了剑,如所有的马前卒一般,冲锋,死战,
死战!
……
“哎呦,甲方老板,我给你带了饭!”
夏时捧着一个饭盒进来,在半榻的地窝子门口儿搭好了隐形衣,又选择了需要隐藏的对象,这才来到了甲方的身边,
看着地上仿佛更惨了一些,但脸色却正常了许多的甲方,她知道不能再喊他皇帝了,于是轻声道:
“甲方?老板?大哥?壮士?我这次给你带了饭,你闻闻香不香?”
“……”
“你神志清醒些了吗?可别再撵我了。”
“……”
“我倒是不怕撵,只是你全身都是断骨,骨头断口锋利,容易戳伤你的内脏和血管,万一碰到大动脉,那可了不得,我就是想带你走,都怕你挣扎乱动,不好拖你上车。”
“……”
“你千万别再挣扎,别动……”她靠近他,轻轻扶上他的额头,然后道:“你的高热退了,瘀肿也消了些,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楼君泽的眉头轻轻动了动,努力的睁开了眼。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这几个字,清晰的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的耳朵好了,神识也清明了许多,
刚才的一切,犹如南柯一梦,
有个姑娘救了他,
清醒过来的意识告诉他,那个姑娘不是招魂的使者,因为她扑过来扶住他肩膀时有温和的体温,还有极淡,却如同百花的馨香。
这个味道又来了。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