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而立,两边人都没有急着对上。新西兰小拳王光裸着胸膛,手臂用劲弓出健硕的肱二头肌朝她示威,咧嘴笑得十分嘲讽。
宋离离听见他用英文说了一句“婊子,找死”,清艳的眸光顿时冷了冷。
她没有吭声,观众席却因为新西兰小拳王的这一番挑衅热度更高了几分。
“打败她!上啊洋鬼子!”
“帮我们赢钱!瓜分那两百万!!!”
“要是打不过娘们,就滚回老家玩泥巴去吧!”
一声声挑衅钻入新西兰小拳王的耳膜,他常年混迹各国拳场,哪怕对他国语言不精通,这些赛场上寻常的喊话还是能辨认的。
这无疑更加为他添了一把火,狂傲再盛几分,并朝宋离离比出一个中指。
靠后的观众席位上,容嘉音担心得几乎要哭出来,双手捂住了嘴唇,将尖叫闷在里面。
对面那么大的块头,她完全不敢想一拳砸在她女儿柔弱身体上的情形。
方才她向看守她的两人求情了很多次,也偷偷想要发求救信息,都无果。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只能内心祈祷。
然而,看守者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接通。
“放她打电话求救,只是别招来警察。”电话那头是酒吧老板的吩咐声。
大汉迟疑道:“可是老板,英少不是吩咐说——”
电话那头的人怒怼道:“我们的少东家是曹少,不是英少,别问了,快去。”
两名看守点头应声,虽然不知道老板的用意,不过他们底下人只需要听命行事就成,拍了拍前边瑟瑟发抖的女人。
“欸,咱们上头的人说了,准许你打电话求救。但只一点,别招来警察,听明白了吗?”
容嘉音得知这个消息,几乎喜极而泣,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宋父的电话。
输入一串熟悉的号码,听着耳边响起的滴滴声,她的心也如同雨打荷萍的鼓点一般急躁。
快接!快接!不然你女儿命都要没了。
终于,在铃声响到第四下时,对面接通了。
刚走出会议室,宋父手里拿着一叠音洲集团的本月财务报表,用肩膀夹着手机接听,里面妻子的声音急切地快哭出来。
“阿洲,快来,你家女儿要被——”
话还未说完,现场忽然爆发出雷鸣般地轰闹声,似乎眼前所见的情形太过令人震惊,其中不乏有尖叫的嗓音刺破穹顶的空气,在圆形的场地间回荡。
“天啊!”容嘉音听见身旁的妇女喊,“她居然一拳撂倒了他!”
容嘉音朝中央的擂台望去,只见那前几秒还在耀武扬威竖中指的新西兰小拳王一歪脑袋,倒在场地上,像死鱼一般动弹不得。
而她的女儿轻轻松松站在原地,只是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做着转腕运动。
宋离离是在缓解刚才那重击一拳带来的冲击力,她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缠斗,以两人的体力来看,时间拖得越往后,她就会越势弱。
于是她赌了一把,直接把全身所有力气压在第一拳上,当然,光这个还不够。
如果对方足够警惕,她那一拳也很难突击得手,打在他下巴连接脖颈处。
只不过现场的观众和对手的轻蔑帮了她大忙,让她打出了一个一拳定胜负的大反转。
宋离离瞧着脚下那丧失行动能力的大块头,勾了勾嘴唇。
强者死于骄傲啊。
裁判在原地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声惊呼,开始一段细之又细的赛场解说。
完了,一吹口哨,举起了宋离离的手。
头顶的聚光灯洒在她头顶,让她全身笼罩在无法忽视的荣光下。
谢瑞英呆了一瞬,等到被周遭潮水般地呼声所唤醒,才意识到自己赌输了。
原以为这女的只不过是因为拿了他一个过肩摔,就狂妄自大到谁都敢挑战了。他还在等着她跪地求饶,等着她求自己放过她,将她带上床疯狂一夜。
没想到他输掉的不止是这份赌约和脸面,更是搭上了四千万!
他的表情彻底变得阴沉,眼珠子弥漫出几分暴虐,低骂了声:“艹。”
曹绪阳坐在他旁边,也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不行,他没想到自己耗费口舌找来的职业打手,在宋离离面前会如此的不堪一击,直接就被一拳撂趴下了。
再联想起她那时也是一招把谢瑞英摔了个底朝天,心里的郁结更重一分。
这回英少怕是要给自己记上一笔。
但旋即他又想到自个儿老大特地打电话来吩咐的事,表情更是变得难以言喻。
他家这位老大还在担心她打输,放权给她摇救兵呢,现在倒好,看走眼了吧。
当然不止他们看走眼,台下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看走眼了。
之前因为所有人都不看好宋离离,在押注的时候抢着要赢押注宋离离的人的钱,后面宋离离主动加上两百万,那些观众更是跟疯了似的,巴不得立马分红,又往里面砸了不少钱。
现在比赛结果一出,起初的潮涌过后,是铺天盖地的骂声和庆幸声。
“艹,居然真输了!我的一千块钱岂不都打水漂了!”
“tm的,我一个月生活费都砸进去了,血本无归啊。”
“还好我没有脑子跟着一热就上头,这女孩子看着弱,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忽略黑天鹅事件,这次只赔进去一百。”
“这次押宝那女孩的可就赚大发了,20倍的利润啊!”
想到这么巨额的利润,黄灿灿的钱从眼前飘过,再也抓不住,众人悔不当初。
席位靠前就有一小男孩大哭起来,旁边的陌生大人安慰道:“你也给大块头投了?没事,不就亏了点小钱嘛。”
小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妈说服了我原本要投给大姐姐的一万块,转投给了大块头。”
那陌生大人顿生同病相怜之情,慈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没事,吃一堑长一智嘛?连大人都看走眼了,你一个小孩子能躲过去?”
那小男孩忽然不哭了,认真地回:“我没看走眼,后来我又自己掏出一万零花钱偷偷投给了大姐姐。”
陌生人:“……”艹。
“女儿要被怎么了?你快说啊!”宋知洲难得一见的着急了,又问:“你们现在在哪儿,怎么这么吵?”
容嘉音自从前边顿住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因为她的嘴巴张成了“o”字形,像是塞进去一枚鸡蛋,一直没收拢过。
当她看清了女儿右手被裁判员举起的清姿,和她脚边躺倒的健硕身体,那喜悦和自豪就一寸寸从四肢百骸涌上来,最后全部化为了铺天盖地从天而降的银票的虚影。
四、千、万!
容嘉音抿住了唇,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你女儿,牛批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