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千寒山仅仅五日,楚山孤常常想起李春花。
想她每天早晨去上课都匆匆忙忙,他早上在房间静坐都能听到焦躁的盲杖落地声,和急匆匆的脚步声。
只要早起一会儿就不必这般匆忙,如此简单的事,就如同要她命一般。
晚上等他回来,李春花已经睡了,明明万籁俱静,可是很奇怪他却好像听到了她均匀地呼吸声 。
她的伤好了吗?子喻有没有照顾好她,食堂饭菜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有没有吃辟谷丹,辟谷丹口味虽好,但也不能多食。
“楚仙君,琴音乱了!”
种种思绪破碎,瞬间消失在茫茫雪地中,楚山孤停下拨弦,问道:“你在琴中听出什么了?”
姜希音实事求是,“楚仙君心情好像欠佳。”
楚山孤:“......”
右手从弦上抬起,楚山孤手中多了条黑色绸带,他将绸带覆在眼上,凝神道:“我再弹一遍,你好好感受。弹琴可以不用眼睛,而是用心,当心与万物契合。万物皆为音律。等你能灵活地驾驭灵力,以琴音为剑也是一样的。”
姜希音茫然点头,以琴音为刀刃也行吗?
这节课,姜希音只简单学会了,抹-- 挑-- 勾-- 剔--四种指法,凑合能弹出几个调子。
好在是初次学琴,楚山孤让只她撇弃杂念,感受音律与自然之间的应和。
休沐日就这样过去了,次日一下课,乘着飞马,还带着雪山的冷气,姜希音已站在宣赫家门前。
宣赫站在屋里透过雕窗望向门前飞马,沉吟片刻,才命小徒弟打开了门。
饮了杯茶,照旧摆上棋盘,就要落子。
宣赫突然道:“姑娘的元神与肉身并不契合。”
姜希音摩挲棋子的手一滞,“怎生说法?”
“姑娘并不是真正的李春花吧!”宣赫凝视着眼前人,像是在隔着李春花凝视姜希音。
“这就是神医不愿为我治眼睛的原因?”姜希音放下把玩的棋子,坐直身体。
“不是,因为姑娘不是修士,亦不是凡人,”宣赫一字一顿道:“而是魔!”
仅仅只是一息,宣赫的话音刚落,一道金影闪过,一支金钗抵在他脖颈处。
旁边的小徒弟惊呼出声,“师尊!”
姜希音手持金钗镂着牡丹花的那侧,只要微微用力就会将宣赫动脉捅个窟窿。
“那你到底治不治?”
“我是个医者,只治病不分辨仙魔。但祖师爷有规定,凡传承他医术者,不得医治魔族。”
“好,你既已知晓我的身份,得不到就只能毁掉了!”姜希音的金钗轻轻刺进宣赫皮肤,鲜血从宣赫细嫩皮肉中渗出。
“疼疼疼,你别忙刺,听我说。我曾许楚山孤一个承诺,只要他来为你求医,我就能破例!”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松手,再通知无常宗呢?”姜希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指了指正在屏风后摸索的小徒。
宣赫医案处有个专门用来与无常宗传讯的铃铛,铃响三声,神医有难。小徒弟想拯救师尊却不得其法,他踉跄着跑到屏风后医案处,摸索到了那铃铛。
屏风后小徒弟的手已经握在铃铛上,“别动,徒儿啊,你要是想让师尊立马归西,你就摇。”
小徒弟只得放下铃铛。
“你第一次来得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魔了,要想通知无常宗,早就通知了。何必向你坦白,等你来杀我。”姜希音手一抖,金钗又抵进半分。
“我只是医者,不是仙门中人,你是人是魔与我何干!”宣赫瞄着颈前那只金钗,有些破音,“你要刺下去眼睛可就真没救了。”
姜希音思索片刻,“你先让你的小徒弟先出来!”
“徒儿,过来为师这里。”宣赫哑着声道。
屏风后的小徒弟怯怯地贴着墙边走过去。
姜希音递给他一粒丹药,“吃了!”
弃疾瞥了眼命在旦夕的师尊,不假思索张口吞了。
随即姜希音右手金钗翻转,食母指飞快地捏住了宣赫下颌,左手迅速朝他口中塞了一粒丹药。
咳咳...宣赫被迫咽了金丹,哑声道:“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自然是我们魔族毒药,只要你们将我的秘密泄露出去,就会爆体而亡!”
“毒药已下肚,这毒药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敢透露,因为怕万一是真的毒发可晚了。你这魔...当真狡诈阴险。”
“神医也在利用我,彼此彼此!”
“你跟楚仙君有什么过节?你每年都去他那儿拜年,他都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