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禔有些木讷地给胤禛见礼,胤禛一开始并没有搭理允禔,反倒是同弘昱聊了几句。
布顺达一直惦记着弘昱,当年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去世前曾托付布顺达多照顾几个孩子,这些年布顺达没少给弘昱送东西。
四个格格这些年也没少关照,只是大格格和二格格都已经封了和硕格格,也就是郡主,嫁人了。
大格格抚了蒙,在允禔被圈禁的第三年,大格格泰芬珠消逝在科尔沁草原上。
二格格倒是留在了京中,嫁给了汉军旗的李淑鳌,只是听说二格格今年来身体不太好。
胤禛问起了弘昱的功课,有些皱眉,宗亲阿哥的教育不该如此,哪怕如今这些皇孙们已经不在宫中上书房读书,但家中西席定是少不了的。
胤禛示意弘旸将弘昱带下去,等两个孩子走了之后,胤禛怒目看着允禔,只是在对上允禔颓废的双眼时,怒意消退了大半。
“弘昱比弘昭还要大上一个多月,你瞧瞧他的功课,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他的?”
允禔抬眼瞧着胤禛,并不在意地道:“我尚且在被圈禁中,弘昱作为我的嫡子,自然还是平庸一点的好。”
胤禛强忍着怒意,“当初被汗阿玛责罚的是你,汗阿玛又何尝苛待过他?难道在你心中,朕便是一个孩子都容不了?”
允禔不为所动,只跪下,嘴上说着请罪的话,语气却没见到几分真诚。
“你当年就是这样答应大福晋的?就是把弘昱养废,养成闲散宗室?他可是你唯一的一个嫡子了。”
胤禛的话像一把刀拉开了允禔的伤口,心口抽痛了一下。
伊尔根觉罗氏已经去了十几年了,他都不记得多久没有梦见过她。
按理来说弘昱作为嫡子,更是被大福晋临终托孤的孩子,怎么着也应该受允禔重视。
然而这个孩子先天不足,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弱,弘昭他们都能满地跑了,而弘昱才能勉强拉着奶嬷嬷的手走上几步。
加上对于伊尔根觉罗氏早逝的愧疚,这让允禔总下意识的去忽略了弘昱。
后来,他娶了张佳氏为继福晋,陆续又生了几个阿哥,妾侍们也生了不少的小阿哥,弘昱的身份不再独特。
或许若不是有四个姐姐护着,惠妃时不时过问一下,弘昱能不能长大都是一个问题。
后来,张佳氏的几个小阿哥都夭折了,允禔也被圈禁,但他心中对弘昱有愧,更加不敢去面对他。
允禔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不肯再听胤禛的话。
胤禛心中攒着怒意以及不耐,他来可不是做什么心理疏导的。
“你若希望弘昱日后成一个闲散宗室,朕也就不多说了。如今西北不稳,你若想好了,让你府上的人递信进宫,朕给你和弘昱一次机会。”
胤禛说完便离开了,弘旸则留在了大阿哥府上,同弘昱一同说话。
一直等到在大阿哥府上用了晚膳后才离开,弘旸有些可惜,弘昱哥体弱,但头脑精明。
并不像汗阿玛方才的认知,这些年弘昱哥不受大伯重视,加上体弱,不方便练习骑射,便一直留在府内读书,涉猎甚广。
自己在汗阿玛和大哥的逼迫下,也读了不少的书,但同弘昱哥一块交流时,依旧有些吃力。
弘昱哥大概是被所有人忽略的一个天才,不过自己发现了。
弘旸想着还有一丝兴奋,汗阿玛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若是日后弘昱哥能给自己当军师就好了,加上自己的骑射武功以及打靶时的准确度,定能大杀四方。
自胤禛走后,允禔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陷入沉思。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允禔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弘昱的院子里。
允禔压下心中的异样,朝平日里弘昱的书房走去,只是并没有进去。
弘昱在读书,嫡福晋赫舍里氏坐在一旁,也拿着一本书瞧着,偶尔还会同弘昱说几句话,小两口倒是十分的亲近。
(赫舍里氏是仁孝皇后的族妹!说真的,清朝真的很迷幻,康熙的妻妹是孙子的嫡福晋?!)
允禔有些尴尬地站在外头,儿媳妇在里面,他是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弘昱最先注意到门口的允禔,同赫舍里氏使了个眼色,赫舍里氏会意,起身后离开。
允禔见赫舍里氏走出来给他见礼,便知道自己被弘昱发现了。
父子俩相对,一时间却无话可说,说来他们父子极少有这样独处的时候。
良久,允禔才道:“你可怨阿玛?”
弘昱没想到允禔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晃神,随即笑着道:“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很轻松,我很感激。至于怨,额涅不怨的话,那我也不会怨阿玛。”
他没说错,因着体弱,他自小就不用其他皇孙一样,卯入申出的,师傅们对他也没有那么苛刻。
后面更是度过了段平淡的生活,每日看看书,提笔练字、作画好不怯意。
允禔打量着弘昱,这个孩子像他又不像他。
论长相,爷俩有七分相似,只是自己年轻时更加英武一些,而弘昱则多了几分文弱,书卷气很重。
不轻不重地在弘昱这碰了软钉子,允禔眼神有些闪躲。
最后允禔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弘昱的院子,赫舍里氏看着允禔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心,“爷,阿玛他......”
弘昱温柔地看向赫舍里氏,“无事,不用担心。”
几日后,胤禛收到了来自大阿哥府的来信,信上允禔的语气谦卑,一扫之前的颓唐,倒是让人瞧着顺眼了不少。
“到底还是为人父的,终究还是要为孩子考虑。”胤禛笑着道。
允祥也看完了允禔的信,“皇兄打算怎么安排?”
胤禛眼中带笑,“过几日你就明白了。”
圣旨他早就拟好了,允禔的选择在他的预测之内。
“这几日可有收到十四弟的信?”胤禛有些八卦的问道。
允祥想到允禵也笑了,“收到了,十四弟早些日子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这几日的信,他可收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