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门紧闭,宫人们都退在门外,小太监们更是恨不得将耳朵堵上。
太子站在康熙的书案前,隐晦的打量了一眼自家阿玛的脸色,康熙的眼色晦暗不明,太子也不敢多瞧。
“胤礽。”康熙的语声中透露着一股子疲惫。
“儿臣在。”
“你老实跟汗阿玛说说,刑部的事,你知道多少?”
太子心中咯噔一下,不敢抬头去看康熙的脸色,也来不及思索,便跪下道:“儿臣并不知情。”
康熙闭上了
眼睛,靠在椅背上,“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也不愿跟汗阿玛说实话吗?”
太子听出了康熙的失望之意,可是他能说吗,他不能说啊。
“儿臣前段日子虽在刑部,但卷宗并没有递到儿臣手中,审案也不过只是旁观。”
太子说着说着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理由。
“儿臣谨记汗阿玛的教导,虽为储君,却不敢擅自参与政事,不敢打乱六部秩序。旁听,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去质疑或者再三查看卷宗。”
康熙睁开眼,看着太子巧舌如簧,心下沉了沉。
太子却似乎没有察觉,“汗阿玛儿臣有罪,儿臣不该放任刑部,当初若是儿臣多过问几句,想必也不会造成这般冤假错案。”
“确实有罪。”
太子见康熙顺着他说,忙抬起头看着康熙,“汗阿玛,儿臣知错了,还请汗阿玛责罚,儿臣身为储君,却没有尽到储君的职责,儿臣认罚。”
“那太子你说,该如何处罚?”
康熙的话将太子问倒了,他没想到汗阿玛真要处罚他,一时间愣住。
“胤礽可是没想好?”康熙的声音接着传来。
太子咬咬牙,“儿臣认为当罚俸半年。”
康熙瞧着太子的眼睛,眼神倒还坚定。“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太子心虽又不甘,却不敢再辩解,只得应下,“儿臣遵旨。”
康熙累了,摆摆手,“跪安吧。”
“是。”太子跪安后便退出了乾清宫。
康熙看着消失在乾清宫门口的背影,一时间恍惚,当年那个一心景仰他的孩子呢?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对,康熙二十九年的时候,他就有过不恭的举动,只是自己一直忽视了。
康熙哀叹一声,“朕终究是对不起仁孝皇后的嘱托啊。”
梁九功听了这话,只将自己的身影再度往角落里缩了缩。
太子从乾清宫出来,思虑片刻,没有旁处,反而去了寿皇殿,他额涅的画像供奉在那呢。
太子进了寿皇殿,也没关门,先是上了三柱香,随后又大大方方的跪在了仁孝皇后的画像前。
“额涅,儿子糊涂,没能完成汗阿玛的期待,让汗阿玛失望了,儿子只惦记着不能插手政务,却没尽到储君的责任。
都是儿子不好,汗阿玛对儿子百般呵护、教导,儿子却让汗阿玛失望了。
儿子自小就成了储君,所有人都注视着儿子,有时候儿子也在想,如是您还在,儿子会不会更好一点。”
太子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甚至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太子一直在寿皇殿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太子前脚离开寿皇殿,后脚消息便传到了康熙耳中。
康熙沉默了一会,胤礽命苦,生下来就没了额涅,是他一点点的将胤礽带大,小时候的胤礽懂礼好学。
康熙的脸色冷了下来,太子和索额图素来亲近,他一直是知道的,并且他也有意给太子培养势力。
只是,这些人竟然妄图教坏胤礽!
“梁九功。”
一直躲在角落里恨不得隐身的梁九功走了出来,得,透明人演不成了。
“奴才在。”
“去告诉太子一声,罚俸就免了,罚他抄写些经文,年后仁孝皇后生辰的时候,送去供奉。”
康熙终究还是心软了,到底这是他和仁孝皇后唯一的儿子了,坏的都是太子身边的人,看来还得给太子身边的人梳理梳理。
太子见到梁九功的时候甚是惊讶,“可是汗阿玛有什么旨意?”
梁九功躬身见礼,笑着道:“回太子爷,万岁爷说罚俸就免了,如今也快过年了,还请太子爷抄写些经文,年后仁孝皇后寿辰,正好拿去供奉。”
提及仁孝皇后,太子的表情凝滞了片刻,应下道:“孤记下了,还请梁公公回禀汗阿玛,孤定会遵从汗阿玛的旨意。”
“奴才告退。”
多宝当即跟着梁九功身后,躬身陪笑,将梁九功送出了毓庆宫。
太子有些放松的坐在椅子上,他就知道汗阿玛不会真的罚他,额涅呀额涅,能托生在您肚子里,真是儿子的福气。
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只是没隔多久,索额图却被康熙寻了个由头,罚了半年的俸禄。
清朝官员的俸禄并不高,对于普通官员来说,停俸半年日子会有点紧张。
但索额图并不是如此,相比起别的收益,这点俸禄算是不够看的,再说了,罚了俸禄又如何,自有底下的人去户部借了国库来供他消耗。
温宪约了布顺达一块进宫,弘昭跟着邬先生启蒙这次就没带进宫来,只带了大格格熙敏科特还有小阿哥弘晏。
对了,今年四贝勒府上又添了个小格格,是李氏所出,府上的孩子除了地位极低的侍妾,基本算是人手一个孩子了。
胤禛跟布顺达商量过了,暂时几年不打算再添孩子了,孩子们挨得太近了,对弘昭不好,兄弟们的争端太多了,他也要为弘昭考虑。
如今府里的女人都喝上了避子汤,下次选秀,若是汗阿玛不塞人来,胤禛也不想后院里再进人了。
三子两女,其中两个嫡子,也不差了,等孩子们年纪差大一点再说吧。
元馨一手拉着一个,熙敏科特的小嘴最甜,平日里除了将自己的额娘白苏氏哄得眉开眼笑,连布顺达都时常被她逗得开心不已。
这些年里胤禛一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也是偏疼的。
弘晏正是调皮的时候,不给人抱,非要自己走,或者说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