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瑗细细的看了胤祯,确认无事后就想往前厅去,田嬷嬷忙上前拦下。
“九格格,敏嫔娘娘吩咐,前厅有娘娘和四阿哥,您在后院陪着几个阿哥、格格就好。”
静瑗往外走的步伐停了下来,“四哥一直在前厅?”
田嬷嬷回答道:“是的,四阿哥从十四阿哥落水之后,一直在这守着。您和几个小主子也一直没用膳,奴才先给您上晚膳吧。”
静瑗瞧着一眼弟、妹,“上膳吧。”
晚膳刚上,睡了有一个时辰了的胤祯可算是醒了,他只不过是呛了几口水,下午太困了,又受了些惊吓便睡着了,却把众人吓得够呛。
现在闻着外头的香味,着实饿了,他起身就要下床。
胤祯身边的宫人都被带走了,只有章佳氏派来的几个宫人守着。
“十四阿哥您醒了,十四阿哥!”
也不等宫人给他穿鞋,下床之后,“哒哒哒”的就往外间跑去。
静瑗几人早听到了宫人的声音,都起身往内室赶。
胤祯跑过来便被静瑗抱住,胤祯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姐姐我要下来,我饿了。”
几人都笑了,看来当真没什么事情。
静瑗敲了一下胤祯的头,“小没良心的,你睡的可香,大家伙可都担心死了。”
可不,只比胤祯大不了两月的静瑞早就想瞌睡了,一直强忍着,不肯跟奶嬷嬷去睡觉。
今天这蕊珠院,除了胤祯这个当事人,就没有一个人是不担心的。
魏珠这边总算是审出了些信息,魏珠赶紧的过来禀告,这耽搁了这么久,魏珠心里都有些不安了。
本来赶在梁九功前头抢下这份差事,是想卖个好,没成想,竟耗时这么久,可别在万岁爷前头留下个办事不利的影。
“万岁爷,事查出来了。”
康熙道:“快说。”
魏珠对外头喊了一声,“带上来。”
一个身量中等,模样普通,眼神却很是伶俐的小太监被带了上来。
章佳氏打量了一下,“这是那撑船的太监。”
“敏嫔娘娘好记性,这就是那撑船掌杆的太监,名叫小信子。”
蕊珠院位于湖中央,四面环水,进出都需要撑船,所以独独蕊珠院配了这撑船的太监。
“万岁爷,赵金富所言不假,这蕊珠院的围栏等一应设施,都是坚持、维护过了的。”
魏珠话音刚落,赵金富便连磕了两个头,至少有了这句话,他的命至少是保住了,慎刑司也不用去走一遭了。
“据小信子交代,前些日子家里缺钱,兄长眼见着要卖儿卖女了,他不忍见侄子侄女受苦,正巧有人找上来,只让他在围栏上刷些蜜糖,又趁着夜色带了两窝白蚁上来。”
康熙面色一沉,“是谁找上了你?”
小信子哪里见过这等世面,天子威严也不是吹的,他吓得两腿发颤。
早在十四阿哥落水的时候,就心惊胆战的。康熙这一问,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见着小信子这般没用,魏珠只好替他答道:“是敬嫔娘娘身边的禾穗。”
康熙、章佳氏俱是一愣,尤其是章佳氏,怎么也没想到为何出手的会是敬嫔。
敬嫔是早期入宫的嫔妃,早已失了恩宠,如今是容颜不在、恩宠不复,在后宫说是个透明人也不为过。
早几年安嫔还在的时候,两人在永寿宫闹得是沸沸扬扬,前院后院各成一派,争宠也是各有手段。
但安嫔因为谋害皇嗣被废为庶人后,早就去世,康熙也没有再加封,只以安嫔的身份处置了。
从那之后,敬嫔也渐渐的在后宫里沉默了。
康熙道:“将敬嫔找来。”
这会魏珠没动,梁九功少不得心里骂几声老狐狸,小路子见状,忙得了这跑腿的差事。
敬嫔来的时候,康熙沉默了,他不太认得出眼前这个憔悴的女子,就是十余年前那个娇媚又有些傲气的敬嫔。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瞧瞧你身边跪的太监,你可认识?”康熙指着小信子道。
敬嫔表情淡然,只瞧了一眼便转过了头,跪得端正,“臣妾并不认识。”
敬嫔的表现当真像无关要紧的人一样,反而是她身边的宫女,脸色煞白,只低着头,不敢多瞧。
敬嫔确实不认识,这事的交接都是禾穗去做的,她没见过这个太监。
只是敬嫔在小路子找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些日子她做过的事只有这一桩,自然知道万岁爷身边的人为何而来。
敬嫔那一副淡然的模反而惹怒了康熙,没有惶恐、没有不安,他只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那你可认?”
敬嫔磕了一个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解脱和释然,“臣妾认,这事是臣妾干的。”
康熙没想到敬嫔这样就招认了,“你为何要谋害十四阿哥?”
“臣妾并非要对十四阿哥动手,嫔妾的目标只有德妃。”
胤禛的脸色更冷了,那脸臭的,康熙都多看了一眼。
“如今万岁爷查出来了,臣妾也算是解脱了,这些日子以来,臣妾饱受折磨,这才动了这番手脚。如今您查出来了,臣妾也算是到头了。”
敬嫔笑着,可这笑里透着的全是凄凉。
康熙皱眉,问道:“可有人胁迫?”
“不曾。”
敬嫔认的太爽快了,让所有人都觉得疑惑,十四阿哥落水这样大的事情,背后竟这么容易查出来?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康熙准备让人将敬嫔押送回宫时,敬嫔的宫女禾穗却出声道。
“万岁爷,娘娘有苦难言呀,害的十四阿哥落水,绝非娘娘本意。”
“你说来看看。”
禾穗磕了个头,“自安嫔娘娘去世之后,娘娘每天都会梦魇,常常梦见安嫔娘娘在房里,昼夜难眠。万岁爷,您瞧瞧娘娘,这些日子都熬的不成样子了。”
康熙认真打量了敬嫔几眼,确实憔悴,宫中女子惯会保养打扮,比敬嫔还大几岁的荣妃、惠妃瞧着才三十出头的样子,敬嫔却像个四十岁的妇人。
“娘娘时常梦见安嫔娘娘要带走她,不敢安寝,安嫔娘娘要娘娘去......”禾穗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胤禛冷哼一声,接道:“去干什么?害了德妃娘娘?”
禾穗只能点头,“正是,要娘娘接替她去害了德妃娘娘,否则就将娘娘一同带下去。”
“娘娘一度被梦魇折磨,几次都想自缢,但嫔妃自戗乃是大罪,怕祸及家人,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章佳氏也听不下去了,“梦魇了就去找太医,宫里还有宝华殿的法师以及萨满教的法师,非得谋害嫔妃子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