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贵妃看着平妃脸上开始慢慢褪去红色,心里的疑虑更重。
张嬷嬷扶着她走到平妃身边,她靠着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平妃的额头,平妃避闪不及。
“本宫瞧着妹妹的脸色好像好些了,热度也下来了一些。咦,平妃妹妹还出汗了?想来这汗出了,妹妹这病也快好了。”
平妃心里揪得很,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这汗发一发,多少会好些。”
常嬷嬷立马道:“快去给娘娘打些热水来。”
西蕊会意,匆忙出去了。
常嬷嬷陪着笑道:“贵妃娘娘、宜妃娘娘,我们娘娘发了汗,需要更衣,还请娘娘们去前厅坐会。”
平妃也接话道:“臣妾身上出了汗,等臣妾更衣后再请娘娘进来,继续说说话。”
钮祜禄贵妃给了宜妃一个眼神,宜妃会意。
“贵妃娘娘,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平妃妹妹身子正虚着呢,还是早些让平妃妹妹更衣,莫再受寒的好。”
钮祜禄贵妃点头,“你先更衣,本宫去前厅坐坐。”
常嬷嬷使了个小宫女领着钮祜禄贵妃两人出去,常嬷嬷还特意在门口看了看,确实是进了前厅。
常嬷嬷朝着平妃点点头,平妃这才松了口气。
“东蕊,快把这被子给本宫拿开。”
平妃穿的实在太笨重了,起身都困难。刚才要是钮祜禄贵妃真坚持要她见礼的话,早就暴露了。
常嬷嬷见平妃想掀被子起身,忙拦住,“娘娘不可,万一贵妃和宜妃去而复返怎么办?”
平妃迟疑了一下,仍让东蕊将被子掀开,“这宫里烧着炭盆,又有暖炕,这么厚的棉衣和棉被,本宫实在是耐不住热了。既然她们已经去了前厅,也让本宫松快会吧,嬷嬷。”
常嬷嬷见平妃额头都冒汗了,又怀着身孕,心里也是一软。
“那娘娘就松快一下吧,待会给您更衣,别真得受了寒,这孕妇一受寒,能用的药可少着 呢,待会还得将这身衣裳穿上。”
能松快一会也好,平妃由东蕊伺候着,解开了身上特制的棉衣。
棉衣是真的很厚,难怪平妃受不了,就穿了这么一会,背上就汗湿了。
西蕊也打了热水来,东蕊拧了个热帕子,给平妃擦擦身上的汗,西蕊便在屋外守着。
怜心从外头进来,钮祜禄贵妃刚才将她支了出去,这会子才回来,她朝张嬷嬷轻轻的点点头。
张嬷嬷小声的在钮祜禄贵妃耳边说了几句。
钮祜禄贵妃指了个小宫女道:“都等了这么久了,你去跟平妃说一声,本宫就不坐了,还有许多宫务等着本宫处理呢。”
宜妃也马上明白了,也跟着起身,“是啊,有段时间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十一阿哥还在翊坤宫等着臣妾回去呢。”
小宫女应下,忙赶去平妃的屋子禀告。
被守在门外西蕊拦下,“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小宫女停下来见礼,“西蕊姐姐,贵妃娘娘和宜妃娘娘让奴才来转告娘娘,她们要回宫了,就不等着跟娘娘说话了。”
西蕊一听也松了口气,“知道了你回去吧。”
里头的平妃也听见了,“这都要回宫了,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东蕊帮本宫将这棉衣拿走吧,实在太厚重了。”
常嬷嬷心里虽然有几分不安,但想着贵妃都要回去了,也就纵着平妃擦拭身体后,将棉衣搁置在一旁。
“是。”
钮祜禄贵妃和宜妃两人一同起身,转身走出前厅。
“恭送贵妃娘娘,宜妃娘娘。”前厅伺候的小宫女行礼道。
只是才出前厅,贵妃和宜妃便调转了方向,直朝平妃住的屋子去。
送钮祜禄贵妃出门的宫女一惊,连忙赶上,都是些主位娘娘,她们又不能死拦,只能在前头象征性的拦一拦。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钮祜禄贵妃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看谁敢拦本宫,都在这给本宫跪着。”她厉声呵斥道。
宫女心里着急也没用,只能跪在那,看着贵妃她们朝房间走去。
守在屋外的西蕊看着贵妃浩浩荡荡的过来,赶紧大声请安,“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宜妃娘娘请安。”
钮祜禄贵妃意味深长的看着请安的西蕊,“本宫记得平妃只是病了,并不聋。既然这么喜欢请安,那就跪在着请安吧。”
钮祜禄贵妃在门前站住脚,张嬷嬷会意,用力将门推开,钮祜禄贵妃跨过台阶,朝里面走去。
等到钮祜禄贵妃和宜妃绕过屏风的时候,平妃已经躺在床上了。
钮祜禄贵妃和宜妃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得意。
才出去没多久,屏风都竖起来了,之前可都是折起来的,而且架子上的毛巾、热水并没有收拾妥当,可见当时的匆忙。
钮祜禄贵妃细细的看着屋里,是狐狸迟早要露出尾巴的,打扫现场的永远干不过想找茬的。
钮祜禄贵妃还没说话,宜妃率先开口了。
“倒是本宫失礼了,平妃妹妹还没好,就进来了,瞧瞧这毛巾、热水都还没收拾呢。”宜妃倒是满脸歉意。
宜妃用帕子掩了掩嘴,接着说道:“不过平妃妹妹,大家都是女人,你穿着寝衣原也不碍事,又何必急急忙忙的套上这加厚的衣裳,睡着也不舒服不是。”
钮祜禄贵妃道:“宜妃说的是,怜心,去帮平妃把大衣裳脱了。既然平妃的奴才照顾不好平妃,那就不用在身边照顾了。”
“是。”怜心就要上前。东蕊连忙护在平妃身前。
“住手。”平妃喝道。
平妃看着钮祜禄贵妃,平静的道:“钮祜禄锦兰,你莫要做的太过分了,你是贵妃,我也万岁爷亲封的妃。你是孝昭皇后的妹妹,我也是仁孝皇后的妹妹。”
此话一落,屋里反而安静了,钮祜禄贵妃着实没想到平妃会这么说,一时间都没接上话,孝懿皇后在时都没这般不客气的跟她说过话。
“你钮祜禄氏一族高贵,我赫舍里氏一族也不差。你不过是比我好了些运气罢了,今天搞这么一趟,不就是想知道这件事吗?嬷嬷帮本宫解开。”
“娘娘。”
平妃厉声道:“解开。”
“是。”
在常嬷嬷和东蕊的帮助下,将厚厚的衣服都脱下了,六个月身孕的肚子显露无疑。
贵妃和宜妃暗道果然如此。
平妃平静的看着钮祜禄贵妃,“你不就是为了查这个事吗?你也别费那么多心思了,我就这般告诉你。”
“你是十阿哥的额娘,本宫也将是这孩子的额娘。”平妃说的掷地有声,强有力的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甚至每每想到些不好的结局,往往夜不能寐。
如今总算是被迫看开了,这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就算现在还能瞒下去,除夕、新年、生产,这孩子迟早会被大家知道的。
现在已经六个月了,索额图也不在京里,她应该能护住这孩子了。
钮祜禄贵妃将震惊压下,强撑着气场,“敬事房的记档可是不留,你这孩子哪来的孽种?”
平妃冷笑的看了眼钮祜禄贵妃,“服药又没说一定不会有,总有些子女缘深厚的。你这般急切的给我腹中孩子扣上孽种的帽子,妄议皇室血脉,贵妃娘娘真的是好本事。”
张嬷嬷连忙拉了拉钮祜禄贵妃的衣裳,宜妃也拦住还想说话的贵妃,“娘娘冷静。”
钮祜禄贵妃深吸口气,自从孝懿皇后崩逝之后,再也没有人压在她头上了,被平妃这么一说,还有些上头了,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