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阵山之巅，古亭之下。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各捻一子，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棋盘。
而随着两人不停落子，只见那棋盘之上，神辉照耀，异象升腾。
有神剑荒戟纵横开阖，古钟大吕同绽仙辉。
囊括纪元，笼罩青天。
无穷的道韵遮掩棋局，将那一颗颗黑白子玄化成幻。
七彩的霞光照耀神辉，整个棋盘仿佛化作一座战场。
斧钺刀叉，剑戟钩刺凭空浮现，杀伐无两。
以李芷初的修为，此时只感觉眼前一切似幻似真，不知不觉间，竟感觉道心震颤，气息萎靡，再不敢看那棋盘一眼。
而相比于李芷初，此时的仲屠无疑震撼更大。
他的境界，本就在圣境巅峰，且以阵道闻名天下。
阵法棋道，虽听上去毫无相干，却皆以心入道，微末之处，逆转契机。
反观凌霄，一个刚刚出世的古族少主，尊境之人，哪怕天赋异禀，又怎么可能修心至此？！
虽说此时两人皆未施展一丝的灵力修为，可道法推衍的切磋，更费心神！
时间缓缓流逝，此时在那阵山之下，早已聚拢了无数的学府弟子。
就连一些圣境长老，脸上都涌动着一抹震撼惊悸。
尤其是仲屠渐渐凝重的脸色，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更是令人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堂堂四院之主，竟被一个尊境少年逼迫的如此窘迫？
“轰！！”
直到青穹之上霞瑞消散，有惊人的大势垂落下来。
万道磨灭，宝光寂彻。
仲屠举起的一子，竟迟迟不曾落下。
只见此时，他的眸光似有波澜，就连手臂都在轻轻颤动。
内心里，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输了，无论他这一子落于何处，大势已去，再多犹豫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哎…”
最终，仲屠轻叹了口气，一身气势陡然卸去，连那虚空异象都是悄然一窒，崩溃消散。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哪怕仲屠再多不甘，此时仍旧不得不承认，凌霄的心性实力，怕是早已超越了当代范畴。
当然，如果他只是一个少年，这份心性着实叫人畏惧。
可，既有人皇圣名，他就必须要承担起人族前行的使命与责任。
无可挑剔。
可笑，之前我居然想要跟他拜个兄弟，如今看来，就单单这份心性，这凌霄至少也是师…父级别。
“前辈，承让。”
凌霄淡然一笑，眸光看向远处山道上矗立的一道黑衣身影。
尊境七品，一万七千气运，万阵、杀戮两则傍身。
那是一个少年，有一双诡异的眼瞳，漆黑深邃，没有一缕的眼白。
远处看去，如同一双鬼瞳，毫无感情，毫无波澜。
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庞，清秀儒雅，恬静淡然。
黑发挽髻，略显凌乱。
他站在那，如山风轻诉，无声无息。
“川儿，你过来。”
仲屠挥了挥手，将那少年从山间唤来。
如果说，之前他根本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将这位最得意的门生以赌物的方式送去别人手中，那么此时，他倒有些释然了。
凌霄的天赋，早已无须赘述。
今日，他以棋证心，举世无双。
宁川虽是阵道奇才，可性情孤僻，道心有邪。
一旦有朝一日，他坠落魔道，很可能会成为一方为祸世间的大魔！
到时，不仅是他仲屠盛名不在，怕就算道天学府，也将彻底沦为笑柄。
反观凌霄，正气盎然，一身风骨。
以川儿的性情，跟在他身边日日熏陶，或许能从杀戮的执念中挣脱出来。
更重要的是，凌霄仙姿无匹，怕也只有他，方才能令宁川真心认同。
“师尊。”
宁川的声音，如同他的样貌一般，清澈柔和，不含一丝戾气。
外表看来，很难将他与李芷初口中的疯子联系到一起。
“这位是凌霄少主。”
仲屠叹了口气，脸上突然浮现一缕沧桑，“我阵院的七十二道上古绝阵，你已尽数掌握，为师也没有什么好教导你的了，以后你便跟随少主身边，入世历练吧。”
但凡成龙者，身后总要有些从龙卫。
哪怕界主横压一界，纵横天地从无敌手，可最终掌控青苍的，仍旧是界主殿而非是他一人。
七大殿主，各个惊世。
正是有他们的追随，界主方才能独断青苍十万年，未有人敢生出丝毫异心。
凌霄既有人皇之姿，帝势展露，宁川跟着他于乱世征伐，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入世？”
宁川眉头轻皱，一双纯粹阴郁的黑眸中，第一次流露一丝神情。
“我与少主已有约定，自今日起，你便随他离开阵院吧。”
仲屠淡然一语，转身朝着山下行去。
他知道，以宁川的脾性，想要他臣服一人，势必会有一场较量。
哪怕他对这位小弟子极其的信任，甚至在仲屠心底，他才是真正的四院第一，可…面对凌霄，他仍旧毫无胜算。
“走吧。”
而看着那远走的老者身影，凌霄脸上却不见一丝神采。
他自然感觉到了宁川眸中的战意，像他这样的疯子，自然不甘心臣服任何人。
而想要他臣服，最好的办法便是…战！！
“师尊答应叫我追随你，并不代表我会答应。”
果然！！
此时宁川只是淡然一语，丝毫没有打算追随凌霄的意图。
“哦？你错了，我要的并不是你追随。”
凌霄转头，神色冰冷地看向那一道黑衣纤瘦的身影，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森然，“我要的，是你臣服。”
“休想。”
宁川眸中，突然有黑白两气流转，只见他脚步迈出，周身万道展露。
神辉奔涌间，在其脚下的古山地面，竟直接崩碎出万丈裂痕。
然后！！
他一指探出，眸光所至，一道道诡异的黑芒呼啸而开，化繁花万朵，朵朵不同，无数的秩序枷锁蜿蜒而开，衍化层叠道意。
顿时间，虚空封禁，阵纹明灭间，将凌霄的身影瞬间囚困。
“你现在走，或许还有机会。”
宁川身影立于万花之间，眸光冷戾，嘴角之上竟是一抹阴森嗜血的笑意。
这一刻，他终于是展露了一位向往杀戮的疯子该有的姿态。
“不好！！是戮神古阵，宁川！！快住手！！”
古亭之外，李芷初俏脸一白，眼眸中竟浮现一抹由衷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