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虽然是兵器,但也是人,只要是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三月看着一只燕子低空划过,落到了院里大树上的巢穴里。
三月透过树叶中的缝隙,看到张着嘴巴,等待着喂食的雏鸟:“我倒是认为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旗木朔茂:“……”
旗木朔茂抬头看了看被夕阳染成橙色的云,抬手轻轻地放在三月的头上,就跟以前一样,轻轻地揉了揉:“谢谢你,三月,今后,卡卡西就拜托你了。”
三月看着旗木朔茂那双眼睛,橘色的夕阳打在他的脸上,硬朗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真的要这样做么?”
旗木朔茂没有点头,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房门:“卡卡西,我闻到香味了,帮我看看水门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是。”
躲在房门后,想偷听父亲跟三月在说什么的卡卡西,只能转身前往厨房。
他知道父亲是要跟三月再说一些他不能听的悄悄话。
但他有点气愤,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事情么?
旗木朔茂听着卡卡西将地板踩的发出咚咚声,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管卡卡西的性格多么成熟,他现在依旧是个、个位数的小豆丁。”
随即,他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们给我的选择只有这一个。”
那就是旗木朔茂以死谢罪,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拦在自己身上,这样才会让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满意,才不会让那些肮脏的手段落在卡卡西的身上。
“那我给一个选择吧……”
……
旗木朔茂死了。
卡卡西看着以侧卧的姿势躺在地上的父亲,双腿勾起,腹部插着跟他经过无数次生死的白牙。
鲜红的血液从旗木朔茂的身下流淌出来,渗进他精心挑选的木质地板里,以至于卡卡西无论怎么擦拭,那块地板要比其他地板深的多。
“父亲…”
卡卡西喃喃自语道,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眼前的那个人也渐渐的变得模糊。
一滴眼泪从他的白色睫毛上滑落,被脸上的面罩吸收。
卡卡西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一空,呼吸系统自动闭合,窒息的感觉让他脑袋昏沉,刺耳的耳鸣声像是有针在扎他的耳膜。
卡卡西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众人知道旗木朔茂死亡的消息是在第二天。
起因是从不迟到旷课的卡卡西在第二天根本就没有来到忍者学校。
作为卡卡西的老师,虽然也听信了那些人说的话,对卡卡西也稍微有一点意见。
但秉着一个忍者老师的责任,他在中午的时候来到了卡卡西家。
在门口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出来,大门还是虚掩着,是人都有好奇心,他就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刚走了进去就看到以死谢罪的旗木朔茂,跟倒在地上晕死过去的卡卡西。
上过战场的忍者老师,看到这种场面,脑子还是宕机了一会。
他俯下身,伸手摸了一下卡卡西的额头,手上的温度都有些烫手心。
他抱起晕死过去的卡卡西,就往外走,在走出玄关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死去的旗木朔茂。
但他只能看到旗木朔茂的那双脚,他皱了皱眉,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清楚。
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卡卡西送进医院。
卡卡西在这样烧下去,估计会被烧傻的,那样木叶就会失去一个天才。
卡卡西再次醒来时,太阳才刚刚升起。
病房微亮,卡卡西完全不知道时间,他呆愣的,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脑子里空空的,却又感觉到里面是一团乱麻。
三月穿着一身白大褂,手中拿着病例单,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卡卡西正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醒了?感觉怎么样?”三月伸手摸了摸卡卡西的额头:“已经退烧了,还有哪里难受?”
卡卡西愣了半天,最后将头偏了偏,看向三月:“我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
“确实像是噩梦。”三月轻声说道,修长的手指擦去卡卡西眼角的泪珠。
“父亲……他……”
三月看向窗外,正巧飞过在为自己的雏鸟而忙碌的燕子。
“旗木大叔……葬在了樱木族地里,因为是自杀,而且造成了严重损失,所以无法刻在慰灵碑上。”
“而我怕,有些人破坏旗木大叔的坟墓,打扰到他。”
卡卡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声音因为缺水而有些沙哑,听不出来任何感情,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
在确定卡卡西除了有些乏力,没有其他症状,三月允许他出院。
卡卡西换上黑色衣服,胳膊上绑着白色布条,胸前也别着一朵白花。
站在粉色樱花林里,卡卡西看着刻着【旗木朔茂】的墓碑,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完全发泄不出来。
他拔起插在墓碑前的白牙,阳光打在白牙上,反射出冷冽的光。
但比起父亲握住时,白牙会发出从内到外的光。
卡卡西又看了一会墓碑,将胸前的白花放在墓碑前,以后转身夹杂着片片樱花花瓣离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出现在【旗木朔茂】的墓碑旁,看着小小的背影远去。
一只有着厚厚的茧的宽大的手掌,从黑色长袍里伸出,放在墓碑上,轻轻的抚摸着。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面上的樱花花瓣,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消失不见。
卡卡西再次出现在忍者学校里,所有人都觉得他跟以前有些不同。
变得更加优秀,更加冷漠。
即使先前跟卡卡西玩的很好的野原琳和带土,现在也不搭理他们了。
这种冷漠的态度,气的带土直跳脚。
“那个家伙,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吧!!”带土看着拒绝琳的邀请的卡卡西的背影,举起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野原琳伸手拦住带土的胳膊,表情有些哀伤:“没关系的,带土,卡卡西的父亲……死了,从此,他变成孤儿了,不可以这样对待卡卡西哦。”
带土的表情愣住,嘴唇动了动:“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两天,卡卡西没有上学的那两天。”
带土完全不知道旗木朔茂的死亡,因为那几天为了能够在下一次忍者对战演习的时候,能够赢过卡卡西,拼命的在森林里训练。
带土看着卡卡西远去的背影,原来他也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卡卡西拒绝了三月邀请他一同居住,也拒绝了三代目提出的临时监护人的提议。
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充满温馨回忆,又充满噩梦的“家”。
那个“家”已经不是家了,只是一个能够住人的房子罢了。
卡卡西这样想着,推开了房门:“我回来了。”
房子里空荡荡的,里面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可卡卡西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所有的物品都在散发着孤寂的味道。
卡卡西呆愣的站在玄关处,过了半响后,他才走了进去。
桌子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卡卡西抬脚看着黑黑的脚底。
他走进洗手间找到盆子,放了一些水,将抹布投湿。
拿着湿抹布擦了一下桌子,灰尘被汇聚在一起,像是和泥一样,根本擦不干净。
卡卡西忽然想起旗木朔茂跟他说过,要打扫屋子之前,找到将灰尘打扫干净,才能用湿抹布擦。
卡卡西在放杂货间里找到鸡毛掸子,开始打扫物品上的灰尘,之后又拿着干净的干抹布打扫一遍,这才拿起湿抹布擦拭。
房间很大,但卡卡西打扫的很干净,花费的时间也很多,天都黑了很长时间,他才打扫完。
卡卡西躺在干净的地板上,喘着粗气,肚子咕噜噜的叫唤,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
卡卡西起身走进厨房,看着被他擦到反光的厨具,脑子里在想着,是把厨房炸了,然后出去吃?或者直接出去吃?
答案显而易见。
出去吃!
正当他站在玄关,穿鞋的时候,门铃被人按响了。
卡卡西愣了一下,完全想不到会有谁,大半夜的来找他。
卡卡西伸手拿起藏在鞋架里的苦无,背过手,另一只手打开了门。
暖橘色的灯光将站在门外的人照亮。
卡卡西瞪圆了眼睛:“三月?!”
三月自然是看到卡卡西的一只手放到了背后,但苦无尖却漏了出来。
他伸手揉了揉卡卡西那一头银色的头发:“警惕心不错,不过,我可不是敌人。”
三月举了举手中的便当盒:“还没有吃饭吧。”
卡卡西点了点头,同时身体也往旁边侧了侧,让出位置,好让三月能够进来。
三月换好鞋子,走进餐厅将便当盒放在餐桌上,发现桌面能够反射出灯的光。
三月这才抬头张望了一下,对着身后的卡卡西说:“竟然一个人就将屋子打扫的这么干净,真是厉害啊。”
卡卡西轻嗯了一声,心中乐开了花,但嘴上说道:“都是先前父亲打扫过的,我只是清理灰尘罢了,而且,我已经长大了,请不要再对我用哄孩子的口吻了。”
三月点头,将食盒打开,又将里面的吃的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知道了,知道了,快去洗手吃饭。”
卡卡西:“……”
卡卡西看着三月的背影,忽然觉得三月长的好高,自己需要多少年才能比三月高呢?
卡卡西将手洗干净,还用上了贴在医院洗手池上的七步法。
桌子上都是卡卡西喜欢吃的菜,但他吃的很慢,下巴上的黑色小痣十分醒目,让三月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盯着它看。
卡卡西停下吃饭的动作,疑惑的看着三月,又看了看桌子上已经被他吃了一半的菜。
忽然脸红,有些结巴的问:“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一起吃么?”
三月回过神来,将视线强行从卡卡西的下巴上移开:“不了,我是吃完过来的。”
卡卡西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饭,只不过,这一次进食的速度快多了。
三月见他明明嘴巴里有东西,还要往嘴里送,连忙劝他:“慢点吃,慢点吃,一定要把食物嚼碎再往肚子里咽,不然会被噎到。”
他话音未落,卡卡西就已经满脸通红,用手捶着自己的胸膛,显然是被食物噎到的样子。
正当三月想要用海姆立克氏急救法的时候,卡卡西拿起水杯,喝了点水,将食道里的食物顺了进去。
卡卡西长呼出一口气,刚刚他眼前有冒出白色雪花了。
卡卡西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将面罩重新带上,收拾桌子,端起叠好的餐具就往厨房里走,准备洗碗筷。
三月起身想要上前帮忙,结果被卡卡西按回到座位上。
三月支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卡卡西站在板凳上刷碗筷。
“真的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么?”三月问道。
卡卡西手上的动作停顿一下,他摇了摇头:“不了。”
三月挑眉追问:“为什么?之前不是住在一起过么?而且住的好好的?”
之前住的确实很好,各方面都好,但是,他发现三月跟水门哥有很多共同话题,自己根本就吸引不了三月的视线。
卡卡西知道,他们聊的话题是他们经历过的事情,有着共同的回忆,和共同的好友。
他想让三月注意到自己,不能是以“从小看到大”的理由,而是要以平等的,相匹配的理由才可以。
所以,他需要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就必须逼自己一把。
不仅为了能够让三月用另一种方式注意到自己,也为了让父亲能够看到他的成长,不让他在另一个世界担心。
卡卡西将洗干净的盘子放进食盒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水门哥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三月听到他的问题,表情有一点点的心虚:“他受伤了,现在家里待着疗伤呢。”
“这样啊……我还想着让水门哥指导我一下。”卡卡西喃喃自语道:“他是怎么受伤的?水门哥不是很厉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