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见,贝慈一早见到青兰,惊呼一声:“你这嘴角怎么了?”
青兰敛眉轻轻碰了一下,一大块儿口疮,一夜之间冒出来了。
她试着扯了下嘴角,好痛,弱弱道:“不知怎的,长了疮。”
“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吗?”贝慈关心道。
青兰摇头:“没有。”
“我怎么感觉你脸……”,贝慈摸了摸她,“有点儿浮肿。”
青兰捧住脸,晃了晃:“没有吧,挺好的。”她笑笑,放平贝慈的腿,上手揉捏,“主子就不要担心我啦,我好着呢,现在你最重要。”
她虽然每次都在外面,但主子半夜起床睡不着她都晓得。
也幸好将军在,半夜伺候主子,不然她得担心死。
贝慈看了眼青兰,没再继续说,转而跟她嘻嘻哈哈讲笑话。
一直到下午贝慈还是没有等到于郎中,兰嬷嬷又说:“于郎中今儿个也不能来了。”
贝慈好奇道:“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于郎中一向很准时,不至于连续两次失约。
兰嬷嬷倒是知道一点儿,“听说外面在修什么楼塌了,砸了不少人,于郎中一直忙着出义诊呢。”
贝慈和青兰同时张大了嘴,一脸忧心:“怎么会这样。”
兰嬷嬷咂咂舌,难得多说了一些话:“这几日外面官府一直抓人呢。”
朝门外看了眼,贝慈琢磨着不知道又有哪些倒霉蛋儿要遭殃了。
抓那些偷工减料的人没错,只是这当中不知道又有多少替死鬼了。
这年月就这样,权贵随便拉出一个穷苦百姓,找个借口,能害死一大家子。
贝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想着她运气还不错了。
……
夜深人静时,将军卧房里的贝慈还没睡,时不时叹口气。
魏泽如忙完公务回屋,便见她低头抠手指,再哀叹一声,当即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顶着一张皱巴巴的脸,贝慈拧着眉头,“我觉得青兰一定有事瞒着我,还不是小事。”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青兰的状态不对,从门房见完捎信的人就时常走神,青兰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脸上的神情再竭力压着也会带些出来。
“会不会是家里出事了?”贝慈望着魏泽如,开始猜测。
魏泽如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肉手捏捏:“你直接问问就知道了。”
“我倒是想问,可青兰明摆着不想说,一直遮掩,我又不能逼迫人家。”
就算她们关系再好,人家也有隐私,不想说的事,她怎么去逼问。
可心里又担心她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所以坐在这抓耳挠腮。
“那就再等等,真到了不能解决的时候也许会跟你说呢。”魏泽如安抚她。
贝慈不确定道:“她真能说?”毕竟还怀着孕,青兰未必会让她操心。
不等魏泽如回答,贝慈作势起身,念叨着:“不行,我现在去看看她,张嘴问问,也许她忍不住就说了。”
好多事情不能拖,一拖下去也许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还想青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可不要出什么事。
魏泽如无奈,只好跟着起身,揽着她的肩膀,沉声道:“我陪你去,天黑了,你出门我不放心。”
虽然距离不远,可总归她怀着身孕,肚子那么大,干什么都不方便。
两人摸着黑来到了青兰居住的厢房,屋里还亮着昏暗的烛火。
贝慈刚要张嘴,魏泽如手指抵住唇瓣,轻嘘了一声,“你听。”
“呜呜呜……”
若不是身边还有个威猛的男人在,贝慈真要炸开头皮了。
寒凉如水的春夜里幽幽远远的呜咽声,伴随着一阵小北风刮过,贝慈打了个抖,停止脑子里脑补的那些个游魂飘浮的画面。
咽了咽口水,她侧身抱住了男人的腰,哆嗦着:“将军,不会是有鬼吧?”
她最怕走黑道了,每次走到黑灯瞎火的地方,看什么物件都像有人蹲在那,能给自己吓够呛!
“你再仔细听。”魏泽如压下嘴角的笑意,大手握着她的后脑勺,提醒她,“不觉得声音很耳熟吗?”
有这么大一座靠山在,又听他这么说,贝慈心底的恐惧一下就散了。
侧耳辨别了一下,蓦地瞪圆了眼睛,抬高了声音:“是青兰在哭!”
“嘘,她在屋里哭不让你知道,怕是不想你跟着忧心,还是小声点,别惊到她。”
贝慈忙点头:“对哦对哦,你说的没错,青兰肯定不想让我知道,还是留点儿面子给她。”
她将脸埋在魏泽如的胸前,闷声感慨:“将军好贴心哦~”
魏泽如搂着她后退一段距离,故意弄出些声响,屋内的呜咽声顿时消了。
贝慈才出声:“青兰,青兰,是我,开开门。”
屋内的青兰忙擦干眼泪,揉了揉脸,换上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一开门便惊讶道:“大晚上的主子怎么来了,你让人喊一声,我过去呀。”
“你这身子重,可不能黑夜出来走。”
万一绊倒了……
贝慈莞尔:“没事,将军跟我一起过来的。”
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轻咳一声,青兰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忙恭敬请安。
魏泽如没打算进去,直接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我很快就出来。”贝慈拉着青兰进屋,后者一脸懵,这就把将军扔了,好吗?
不过大晚上的,将军出现在一个丫鬟的屋子里确实不合适。
两人一起坐在床边,还手拉着手,贝慈侧脸细细描摹着青兰那张故作镇定的脸,故意冷声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青兰扯扯发僵的脸,双目无辜道:“什么?我听不懂主子在说什么。”而后眼神迅速躲开,就是不直视贝慈。
贝慈斜起一边嘴角,拽拽道:“你最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装,继续装,别忘了将军还杵在门外给咱们当门神。”
青兰身形一僵,抿紧了嘴唇,慢慢低下头,瓮声瓮气道:“主子就别问了,我不想说。”
“由着你不说,每日神情恍惚,万一走路摔跤,端汤烫手怎么办?”贝慈叉腰,挺起了胸脯,义正言辞道:“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尽早直说,忍着不会让事情过去,只会变得越来越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