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信件被劫,信里表达的隐晦,幸好魏泽如走前熟知府内情况,否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再看一遍贝慈写的信,魏泽如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
战场上的厮杀、血腥,总算让他有片刻喘息。
粗糙的指尖描摹着贝慈画的四个小人儿,忽然,他又瞪大了眼睛,“难道怀了两个?”嘶哑的嗓音透着不可思议,心如鼓噪,砰砰乱跳。
手里攥着信,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帐内烛火将他的身影照映在布幔上,魏泽如停下脚步,抬手捋顺额角的碎发,扬起下巴,看着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语着:“很好,还是这么英明神武。”
“将军,探子回来了。”魏林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魏泽如收敛心绪,将信件揣进怀里,包裹重新包好放在一旁,又变回冷面杀神:“让人进来。”
探子蒙着脸,进帐半跪:“属下不负使命。”
魏泽如:“细细讲来。”
“属下过了关口深入腹地,遇见一小队北狄探子,但他们没有朝玉霞关去,反而绕道走了条极隐蔽的小路。”
“虽说是小路,但属下仔细观察过,这条路足够六人并排行进,道路似乎有人修整过,供几千人过去,不成问题。”
男人眸色一暗,眼底闪过意外:“知道这条路通向哪儿吗?”
探子头更低了,似羞愧:“北狄的探子分散驻扎在半路上,属下不敢打草惊蛇贸然前进,只得先返回将这一情况说明。”
“再探……”魏泽如不会就此放弃,北狄那边必是找到了进城的捷径,几息间,男人眸色翻涌,他又说:“带一队人沿路查探清楚,不惜一切代价,切记不可被人发现。”
直觉告诉他,这是关键,能不能准时回京过年就要看这一次了。
长时间僵持,气温逐日降低,对将士们的身体和马匹都是很大的考验,双方都坚持不住。
探子沉声应下,瘦削的身影再次隐入黑暗中。
……
贝慈端着一碗药苦着脸,“能不能不喝啊?”
青兰头也没回,继续叠着衣服,幽幽道:“你牙龈不疼了?”
最近羊肉没少吃,又吃了好多热性的食物,不出意外的,贝慈上火了,牙龈肿痛。
本想喝一点津液,但又觉得只是牙龈红肿,未免大材小用。
这不,在她第一次出声呼痛,吴氏便去给她弄了碗泻火的药端来。
贝慈又可怜兮兮看向吴氏,“喝了就能好?”
吴氏笃定地点头:“能。”
“姑娘放心喝,对孩子没影响。”刻意请教过于郎中才抓的药。
舌头舔了下红肿的位置,贝慈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管住嘴,别乱吃。
下定决心,跟赴死似的捧起碗,闭气,大口吞咽。
放下碗,重新呼吸的瞬间便干呕了一声,贝慈打了个寒颤,苦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大呼:“我的天呐,这药…这药怎么比我的命还苦啊!”
把青兰和吴氏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吴氏连忙递上一碗糖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姑娘快喝,甜甜嘴就不苦了。”
又干了一碗水,贝慈故意晃荡了一下肚子,调侃自己:“喝了个水饱。”
“喝喝喝~”
天气越来越冷,贝慈怕给小葵冻着,一直养在屋里,这也就导致它学会的话越来越多,时常打岔。
贝慈瞥它一眼:“你又知道了。”
“乖乖~”
“mua·mua~”
贝慈:“……”
不理它发癫,贝慈又想到老夫人,直接问吴氏:“老夫人的风寒好了没?”
吴氏早知她会问,早上特地去老夫人院子探望过,温声道:“姑娘安心,老夫人已经大好了。”
年岁大了抵抗力不行,气温骤降,老夫人直接病倒了。
本来贝慈想去看看,但因为有身孕,怕传染她,被老夫人和秀嬷嬷拦下了。
“咱们院子里没人倒下吧?”
青兰接过话:“有,小薰子也得了风寒,还没好,已经被转移到别的院子了。”
贝慈是将军府重点保护对象,有病的人断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贝慈捂着脸,牙龈丝丝缕缕泛着疼,瓮声问她:“有药吃吗?”
“有的,小薰子身体不错,要不了几日就会回来的。”
贝慈放心了,她对下人的处境能感同身受,不免多关心几分。
日子一天天过,十一月中旬京城下了雪,贝慈披着厚厚的皮毛站在房门口,伸出手心接雪花。
呼出的气体瞬间变白,她有些怀念前世北方的大雪,还能回去吗?不知道。
在大齐多年,一刻也未忘记自己来自何处,脑中的记忆时不时翻出来回忆,就怕时日久了,将前世种种忘了。
总觉得彻底忘了,才会永远回不去。
“主子,别站着了,回吧,外面太冷。”青兰拿来一个手炉,放进贝慈的手里,关切道。
贝慈摇摇头:“没事,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脑子清醒,总在屋里待着,人都要傻了。”
“再说,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
趁现在肚子还没大到走路难受,能动就动吧。
青兰伸手搀扶她:“那我跟你一起吧,不然不放心。”
廊下没有积雪,两人顺着长廊慢悠悠走着。
贝慈忽然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眯,不确定道:“那是管家吗?”
一男子神色匆匆,从府门口的方向快步朝内院走去,那步伐称得上小跑了。
青兰顺着贝慈的目光看过去,人已经没影了,自是没看到:“没有人啊。”
距离有点儿远,贝慈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管家,身形熟悉而已。
她摇摇头:“我们回吧。”有点儿冻耳朵。
青兰巴不得她回去,立即转身,边走边说:“吴婶子去后厨给你做燕窝了,估计这会儿该回了。”
吴氏照顾人有一套,贝慈的口味儿她拿捏的死死的。
这不脚下的步子迈的大了,倒腾的频率也跟着提高,另一只捧着肚子,不吝夸奖道:“吴婶子的手艺一绝。”
“是是是。”
贝慈有孕,青兰没少跟着吃香的,脸上的肉也圆了一圈,吴氏的手艺自然也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