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羞与高兰藻算是不欢而散。
她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了,不过丝竹城向来有不夜城的美誉,夜晚时城里依然灯火通明。
“唉。”
花见羞摇摇头,希望丝竹城的美好不会被任何人破坏。
回到客栈,她先去找了裴如愿。
“我总觉得高兰藻态度有些奇怪。”
花见羞有些困惑。
高兰藻明明很悲伤,却有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花见羞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裴如愿同样把刚才发生在垂杨书院的事情跟她说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裴如愿走到房间内唯一一盆绿植旁,拿起一边放置的剪刀修剪枝叶,“那就找一个定风波的人。”
第二天。
裴如愿来到垂杨书院,看见了英招,他面色更加不好。
“又死人了,还在后山。”
六扇门在后山加派了好几次人,还是没防住凶手。
“凶手就在院内。”
裴如愿看着英招和他对视一眼,齐齐说出了这句话。
两人又重新去停尸房看了尸体,对于尸体脖颈处的伤痕,裴如愿若有所思。
“织女,萧尚衣。”
萧尚衣的武器是一根由寒冰玄铁制成的铁丝,这根铁丝与寻常衣物上的丝线毫无区别,可以很好的隐蔽在身上,不会被轻易发现。
“萧尚衣?”英招皱眉,“可是学院内并无女子啊。”
裴如愿看着他:“学院内没有女子,难道还没有女眷吗?”
周望潮的发妻前几年病逝了,目前学院内就只有副院长的家眷以及书院先生们的家眷还在。
英招点点头,带了一队人去排查。
裴如愿就趁这个时间,赶紧去后山把昨天没能挖出来的东西拿走。
她一点不敢耽搁,不惜耗费内力运用轻功快速赶到后山,成功找到了昨天的那棵大杨树。
裴如愿立刻蹲下身,用手一点点将泥土刨开。
一炷香后。
裴如愿凌乱了。
“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看了看树上的痕迹,没有错啊,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痕迹也逐渐淡化,但是还是能够依稀辨认出当年的划痕。
“不见了,不见了······”
裴如愿失魂落魄的下山,正好撞见了英招,他那边似乎也没有收获,对裴如愿沉声道:“都一一查看过了,并无织女。”
“织女、高兰藻······到底是谁,拿走了我的东西?”
裴如愿咬牙切齿道,她目光似刀,直直的盯着英招,英招只感觉自己仿佛真切被刀剑所伤一般刺痛。
“垂杨书院的院长发妻去世了?开棺验尸!”
英招有些迟疑,他是知道周望潮和应老太傅有所关系的,如此一来只怕彻底与周望潮撕破脸。
另一边。
周望潮正在大厅接待应清都一行人。
他有些歉意的说道:“最近书院事务繁多,难免怠慢了诸位,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周望潮比应老太傅年轻些,身材十分高大,他长了一张不苟言笑的国字脸,看起来正气凛然。
应清都连忙站起身道:“周院长,此番我们前来已经是打扰了,实在是爷爷惦念故人,这才命我来拜访院长。”
言罢,应清都拿出一封信递给周望潮:“这是爷爷给您的写的信,命我转交给您。”
周望潮看着这封信有些怔然,只不过还是将信接过。
“其实当年······”
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刚开口英招就带人打断了:“周院长,为了查明真相,还请周院长能够允许我们开棺验尸。”
“开谁的棺?”
英招看着他落地有声:“您妻子的棺。”
周望潮脸上变色,勃然大怒:“你们难道是在侮辱老妻吗?若是开棺,她的魂灵如何能够安息?”
裴如愿从英招身后走出来,语气淡淡:“周院长,子不语怪力乱神,亏您还是个读书人,竟不懂得这样的道理。更何况我们是为了还死者一个公道,想必您的妻子在九泉之下也会同意的。”
“前辈!”
三人组有些惊讶。
他们搞不懂裴如愿怎么会和六扇门的人在一起。
裴如愿给了他们三个一个安静的警告眼神,紧接着十分咄咄逼人:“您既然不愿意开棺,莫非是心里有鬼?”
周望潮转过身拂袖:“老夫自问无愧于心,既然你们想要开棺,那便开吧!”
英招派了一队人前往开棺验尸,然后则是和周望潮、裴如愿一同等待结果。
裴如愿倒是不急不慌。
对于她而言,棺中有没有尸骨都无所谓。
织女萧尚衣武功不高,杀人全靠武器,她是跑不出六扇门布下的天罗地网的,所能躲藏的地方只有那么几个。
周望潮看起来有些焦虑,时不时拿起茶盏,却并不喝茶。
想必他也在等待一个结果。
没过多久,六扇门压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回来了。
有捕快禀报道:“回大人,我们开棺验尸时发现棺中并无尸骨,而是一个女人躺在那里,见到我们她似乎很惊讶,与我们缠斗起来,最终被我们擒住。”
“好!”
英招看向了周望潮,此刻有证据在手,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毕竟这十多年垂杨书院走出去不少有成就的学生,如果应对不当,很有可能六扇门会被弹劾,到时候就是元鼎帝想保住他们怕也很难了。
“周院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周望潮看了一眼被人压住跪下的萧尚衣,冷哼一声:“我不知道英招大人在说些什么,我压根就不认识她,至于她是怎么跑到我妻子的坟墓中去的,我更是一概不知。”
萧尚衣虽然被擒住,仍然是一副强硬姿态:“是我杀了人没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英招问道:“为什么杀人?”
萧尚衣约莫三十余岁,她皮肤非常白皙,是一直待在地下,只有夜晚才能出来活动的苍白,嘴唇却是殷红的。她明明五官并不出众,却意外的有一种格外魅惑的气质。
萧尚衣癫狂道:“为什么杀人?自然是因为他们该死!”
“高锦堂作为衣食无忧的富家少爷,却不思进取,而那两个人则和他一样,都是不学无术,不晓得大义的人!”
萧尚衣对他们的恨意深重,似乎恨不得将这几个人扒皮挫骨,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这么恨他们,为什么用牵丝线杀他们,不将他们折磨一遍后再杀呢。”
英招回想起几人的尸体,身上并无伤口,只是被人快准狠的割断喉咙而死,死亡极其迅速,压根感受不到太大的痛苦。
“你不懂,他们已经受到极其痛苦的惩罚了,我怜悯他们,才会让他们解脱。”
英招皱眉。
萧尚衣是疯了吗?说的这都是什么玩意。
“我的东西,你给了谁?”
裴如愿抬起眼眸,冷冷地看着她。
萧尚衣看着裴如愿,突然对着她哈哈大笑:“卑贱之人!卑贱之人!”
而后又突然收敛起了笑意,对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也配和燕折枝一较高下?”
裴如愿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这些话了,她内力上下翻涌,竟生生捏碎了座椅的扶手。
木屑四溅,引得众人连忙抬手遮挡。
萧尚衣的脸上因为没有遮挡,也被飞溅的木屑划出了两道伤口,在她的脸上渗出血迹。
只不过她并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对裴如愿道:“生气了,生气了······”
卑贱!
卑贱!
卑贱!
这两个字一直在裴如愿脑海中盘旋,她双目赤红,冲到萧尚衣面前狠狠捏着她的脖子,手上逐渐用力:“卑贱?你也配说我卑贱?萧尚衣,你简直是活腻了。”
自从裴如愿一战成名后,江湖中谁不是对她敬畏有加,敢嘲讽她卑贱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明明自己的性命都在别人手上,萧尚衣涨的面色通红,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
英招等人想拦却又不敢拦。
直到萧尚衣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裴如愿才放开她,也没管身后的众人,径直走出了大厅。
徒留大厅内一片寂静。